杀手日记 6

身在他乡思故乡,人在故乡恋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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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301


 

我终于到了香港。在集装箱里呆了几天,差点憋死我。路上的颠簸倒是无所谓, 但是这里面的汗味,屎尿味,夹杂着放屁打嗝口臭味,让我难以忍受。

 

我不是一个人在这个“闷罐”里面。这里还有至少二十位。但只有我一个人是“公务”在身。其他人都是要去世界不同的地方“淘金”的。我挺佩服他们的。 他们不辞辛苦,漂洋过海,为的就是能赚大钱。这里的每位同胞一谈到国外如何如何时,眼睛里就闪着光,好像那里遍地的黄金等着他们去捡。

 

跟我们一起出发的还有个印度阿三和像是来自越南的母女俩。这三人由于同我们语言不通,各自找了个角落默默的坐着。可能是因为长期地奔波劳累,他们显得很疲惫,也很憔悴。 

 

“闷罐”里面的那点灯火,不如说是“鬼火”,阴森森的。让人感觉我们这是在去“地狱”的路上。

 

运送车总是走走停停,我们在这个闷罐里不知呆了多久,忽然听到了轮船的汽笛声。我想:终于快到香港了。操!作杀手的真他妈的悲哀,办事总得偷偷摸摸的。改行去当个保镖都他妈的不能见光……

 

我正想着呢,忽然旁边悄悄移过来了位大姐,对我低声道:

 

“大哥,摸奶(乳房)不?”

 

我问道:

 

“多少钱?”

 

“十美金”

 

“咋这么贵呢?” 我不禁抱怨道。

 

“大呗” 这位大姐白了我一眼。

 

我真佩服这位大姐的生意头脑,而且太敬业了。 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她还能够忘我的为他人提供服务,急人所急,想人所想,真正体现了资本主义的金钱至上的大无畏之精神!这可真是让人可敬可佩!

 

我想仔细打量一下她,可惜环境有限——“鬼灯”太暗。只能看个大概,她约40岁左右,无姿无色,好像胸大。听朋友说“胸大无脑”,我没有验证过,故对这位大姐不敢妄下结论。我只想着我那酸菜小鱼儿,没有雅兴鉴别这位大姐/大婶的胸是否物有所值。

 

“大姐从哪儿来,到哪儿落脚?” 我见有人给我搭话,心想,聊几句解解闷也好。我没敢叫她大婶。现在女人都想显小。

 

果然,这位大婶眉开眼笑地打开了“话匣子”。

 

“大兄弟,不瞒你唆(说),俺们家在东北那嘎达,俺要去欧洲。”

 

我问起原因,她接着说:

 

“哎,俺们厂改制后,俺就下岗了。俺家那口子(老公)没本事,挣不了几个钱儿。俺闺女上中学,要钱;俺婆婆卧病在床,要钱;俺们家这几张嘴吃饭,也要钱。你唆(说),这咂整呢?!俺没办法,俺就学厂里的几个大姐整这个呗(干这种事)。你唆(说)啥,我那口子管不?! 他要是管了,俺们吃啥喝啥啊?!俺姐妹唆(说),干这事儿不丢人,现在是“笑贫不笑娼”。她还有唆(说)词儿昵:

 

下岗女工别流泪,

“挺”胸走进夜总会。

谁唆(说)俺们地位低?

市长在俺旁边岁(睡)。”

 

我苦笑一下,无语。

 

“后来,俺有个姐妹到了美国,还干那事,没一年,便将去美国时欠的债还清了。现在,她每月给家寄不少钱。老多人羡慕了!她还增(整)了容。哎,大兄弟,增(整)容这东西,真是“母猪变貂蝉”的把戏。俺这姐妹以前长得忒磕哧(太难看)了。 现在俺看她寄回的照片,长得跟曼玉一样。 俺本来也想去美国,可现在美元老减价, 于是俺就决定去欧洲。现在欧元老贵了,都成“贵元”了。俺要是有了钱,俺也去整个麦当劳(我想,大嫂指的应该是麦当娜)出来。到时候,俺傍个外国大款,这下子就衣食无忧了…… 

 

大婶憧憬在希望的田野上。

 

“哎,对了,大兄弟,你去哪儿?”

 

我说我胸无大志,去香港投亲戚,混口饭吃。这位大婶就好心劝我也去欧洲,赚大钱,并且还说那里的月亮也比国内的圆。

 

我唯唯诺诺答应着,并告诉大婶,如果我在香港混不下去了,我一定去投奔她。她听后,连忙一拍胸脯,满口答应下来,并说,以后我要是投奔她,有她一口吃的,便有我一口。

 

这让我感动不已。我也告诉这位大婶,她从现在起便是我姐姐,有什么事作弟弟的会帮姐姐出头。大婶听后特别高兴,说认了一个这么帅,这么义气的兄弟,是她的福分等等。她还说,没什么可当“见面礼”送我的,那就让我免费摸几下奶子吧。吓得我连忙摆手说,既然她是我大姐了,我就要尊重她。

 

大姐一听,哽咽,无语。

不知沉默了多久,大姐对我讲,我是第一个尊重她的男人, 她认我这个弟弟,值。

 

我们还想聊一会,只听见轮船的笛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感觉到船靠了岸。又不知过了多久, 又是一阵颠簸,好像我们是在车上。靠! 印度阿三还晕车了。他口对着 个袋子,好像要把肠子吐出来。“闷罐”里面一股咖喱加便便的味道。

 

车子走走停停, 晃得也越来越厉害。好像是在走山路。 

 

可能是太劳累了,大姐在这“摇篮”里睡着了。而我感觉,我的脑子都快晃成浆糊了。还好,胃还算争气,没让车晃出点什么来。但是车上又有几个人吐了。

 

我被晃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闷罐”的门开了,外边有人喊:

 

“都出来,快!”

 

我们像饺子下锅一样,噗噗嗵嗵跳下来。深夜,月朗星稀。

 

这时来了个大汉,指挥道:

 

“你,这边; 你,你,两个,去那边;You, here! ……”

 

大姐和越南母女俩及一个男的分到了一组。大姐走的时候对我说:

 

“大兄弟, 交二十美金!”

 

“为何?”我莫名其妙。

 

“陪聊费啊!”

 

专业! 大姐真专业!我懒得争辩,给其二十。靠! 早知道我就摸奶了!

 

大姐拿到钱,笑着说:

 

“大兄弟,别忘了。 混不下去找姐来。”

 

我微笑着点了下头。无语。

 

这时,那大汉走到我近前,低声道:

 

“这位可是青花瓷,青先生?”

 

我点头。

 

“您这边请。” 大汉笑脸道。

 

我随他上车。 车不错,“别(B)摸(M)我(W)”——宝马。

 

上车时,我回头看了看跟我一起来的那些人。他们已被分成好几组,又钻进大小不一的“闷罐”继续征程。愿神仙姐姐保佑他们平安到达,并且他们都能实现他们的“黄金梦”。

 

我抬头看看天,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上车后,那大汉对我说:

 

“对不起,您得把这个头套戴上。”

 

操!又是一个小“闷罐”。眼前漆黑,又是很久的颠簸。

 

我竟然睡着了。

 

等我醒来后,发现车已经停了。我伸了一下懒腰,忽听到那大汉说:

 

“青先生,您醒了。我帮您拿下头套。”

 

头套摘下来后,我觉得很刺眼。还好,眼睛很快就适应了。

 

天亮了,我发现。

 

“小李飞叉”过来,嬉皮笑脸地用变了味的普通话说道:

 

“哎呀,青瓷老弟,好久巴(不)见了,真西(是)委屈你了,哦(我)本来想派专机去接你,可是你也鸡(知)道,现在让气(次)贷危机闹得精气(经济)萧条,还他妈的什么都贵。为了节省开鸡(支),只好委屈你了。不过也有好处,进出HangKong(香港)警方都没有记录,安全。”

 

我瞪了他一眼,道:

 

“你丫舌头先回家熨平了再给我说话!”

 

“不好意思,在这边习惯了。”“飞叉”的舌头马上直了,但还是嬉皮笑脸,解释道。

 

我问他这次来港做何人的保镖。“飞叉”告我,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我在“闷罐”里呆的晕头转向的,都不知何年何月了。一问才知, 三月一号十五点十分。“飞叉”还补充说,他们见我睡着了,没敢惊动我,在车旁等了有四个多小时。

 

 我在“飞叉”处就寝,舒适,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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