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日记 9

身在他乡思故乡,人在故乡恋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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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0306

 

我青花瓷又回来了!

 

回程又他妈的是“闷罐”的干活。我还以为没人会来我们这个第三世界国家。谁知,满员!

 

当进“闷罐”里去的时候,我真以为自己到了煤矿里。黑压压的面孔白花花的眼。黑夜给了他们黑色的皮肤和明亮的眼睛。这真是:

 

月黑风高夜,

青瓷将欲行。

一堆“黑煤球”,

惊现“闷罐”中。

 

我在仔细分辨后才发现,他们不是煤矿工作者,而是黑人。在这伸出黑手见不到黑手的“黑堆”里,点缀着几个“白花”—— 两个白肤色的鬼佬和一个白肤色的鬼妹。正巧,我坐在了这个鬼妹的旁边。一个字来形容这鬼妹:美不可言,臭不可闻。

 

这帮鬼佬体味太重!在这“闷罐”里到处都是烤焦的洋葱加上消化不良的狐狸放得响屁味。我在这里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

 

我正苦苦的挣扎在生不如死的生化武器堆里的时候,忽然那个鬼妹递给我一块手绢。我忙捂住了我那赖以生存的“生命线”——鼻子。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手绢上洒了香水。我感激地对那鬼妹笑了笑,用那撇脚的鸟语道:

 

“三颗油!(thankyou! 谢谢)”

 

我真该感谢我在“进修”时的外语老师“赛猫叫”。课堂上他总是讲:

 

从前有座破山,破山上有座破庙。破庙里有只破猫。破猫逮了只破鼠,弄了个烛光晚宴,正欲将鼠食之。忽闻犬吠之声,猫大惊,弃鼠而逃。鼠欲感谢犬的救命之恩,仔细一看,原来是同类——又一只破鼠。那学犬之鼠真是母牛坐在暖气片上——牛B烘烘(轰轰),说道:

 

“兄弟,现在知道学一门外语的重要性了吧!”

 

当时,这个故事对我启发很大,我拼命地学鸟语。后来我竟然过了我们进修学校的鸟语等级考试的三级半。没想到,今天这三级半等级的鸟语派上了用场!我顿时也有了坐在暖气片上的感觉。

 

鬼妹一听我说鸟语,大悦,叽里咕噜稀里哗啦嘁哩喀喳地对我讲了一大堆。不管我这三级半的理解水平跟上跟不上她的言语进度。我听了个大概,明白了百分之一的一二。她叫什么什么丽娜,欧洲某地来,要到中国淘金地干活。我想可能跟我那东北大姐的工种一样。我不禁多看了这什么什么丽娜几眼,比较一下她跟大姐的优劣。好像这什么什么丽娜全是优势:年轻,漂亮,奶大。我不禁为国家的外汇担心。这样的“糖衣炮弹”岂不要许多国人“中标”,造成我国外汇大量流失?!危险啊,祖国!

 

 

想同她多聊会,语言有限,只能加上手脚比划。我告诉她,我也去中国,打工的干活。而且我会中国话。

 

“泥浩(你好)!”旁边的“煤炭工作者”插话进来。

 

我本人最讨厌别人在我同他人谈话的时候,未经我的允许便随便插话了。这种人,没素质,没教养,没品位!希望每位同胞都随我鄙视他一下。我对付这种人通常是:一刀过去,弄它个万朵桃花开又开。

 

但是今儿不同,一是,他是国际友人,千里迢迢投奔我们而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不能弄个“有朋自远方来,怒即砍乎?”的臭名。二是,他用中文问候我。人家都说中文了,足见以他对我中华千年文化的仰慕之情。精神可嘉,不可灭其这种积极性。三是,这**(词语太露骨,涉及到男性之器官,太淫秽。被编者删其二字)“闷罐”里太无聊。有人主动聊天,求之不得。所以,我以神仙姐姐的博爱之心宽恕了他,而且还特友好地问候了他。

 

他很高兴我也问候了他,便叽叽咕叽叽咕地又说了一堆鸟语。好像他叫什么塔塔,从非洲来。一说起中国,这丫撒了欢儿似的讲了起来。可惜我只略微听懂了中国怎么好,什么什么钱多,怎么怎么 大,快。倒是那什么什么丽娜(以后叫她丽娜,省得名字长,叫着麻烦)同他一唱一和地聊得不亦乐乎。

 

我暗自发誓:回家后,要猛学鸟语,同国际接轨。

 

后来费了十牛八虎加六马之力,我大概明白,这个什么塔塔(太拗嘴,至今没将他的名字记住。就叫他塔塔吧。)的那句唯一学会的中文是跟当地的中国人学的。在他们家乡有不少中国人。因为想脱贫,所以他来“投奔”中国来了。可能是他听说现在中国发展的不错,钱好赚,来中国的旅程还不像去欧美那么危险。他们一行已经漂了一个多月了。原先他们有十人上路,有一个病死在了路上。上个星期他们在过某处的边境时被人发现,一死三俘。其余的富大命大,都如愿踏上了这最后一程。塔塔说时,眼里含着泪。这让我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毛爷爷常教导我们,非洲跟我们是哥儿们,帮他们时,该出手时就出手。可没想到,非洲哥儿们来我们这里比唐僧取经还难。娘希屁的!

 

塔塔接下来介绍了其余的几名弟兄。他们分坐在“闷罐”的各个角落,并从疲惫的脸挤出点笑容,算是欢迎我了。光线太暗,距离还远,人也不怎么鲜亮,所以大多都看不清楚。

 

大家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我发觉有人向我靠过来。仔细一看,是丽娜睡着了,她不知不觉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她呼出的气息吹在我的耳旁,痒痒的。丫真沉,不一会儿我的肩膀就酸痛起来。我怕惊醒她,一直不敢动。

 

“闷罐”突然晃动的特别厉害。我想是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浪。丽娜被惊醒了,她紧紧地抱住我的手臂,我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我对她笑了笑,安慰她说,没事,有我呢。可是我的心里在想:这下我可要死翘翘了。船一沉,我们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操,杀手中的高手就这样要被“灭之“了。我不甘心!

 

我求神仙姐姐、神仙哥哥、神仙叔叔、神仙阿姨等等,凡是我能想的到的称呼,我一个不拉的都求到了。

 

突然一阵低沉的歌声传来。它给人一种力量,一种安慰和一种希望。我寻找着歌声的源头,发现是塔塔在唱歌。周围的黑人哥儿们也不时地和着他的歌声。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唱的什么,但是我内心里有了一种被人醍醐灌顶的感觉。

 

黑人兄弟们唱了很久。“闷罐”的晃动也越来越小。可能大家都被这“摇篮”晃累了,很快都睡了。丽娜趴到了我的怀里,睡得很甜、很香。我看着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船终于靠岸了。大家都已醒了。每个人都很兴奋。

 

我伸出手对塔塔说了句“三颗油!(thankyou! 谢谢)”。塔塔握住我的手,露出他的大白牙,笑了笑。

 

丽娜搂住我,吻了我一下,也笑了。我的脸马上红了,低着头也笑了笑。靠! 我的小弟弟也来“凑热闹”了。我的头更低了。

 

“闷罐”又是换车,走走停停,让人心烦。终于,门开了。又是深夜。

 

几个精华版的“武大郎”将这群“国际友人”分成几组。塔塔跟丽娜分到了不同的组里,又是上车继续奔波。丽娜走时望着我,眼里含着泪。我真想把她留下。但我不能。我第一次感到我是那么无能为力。

 

而塔塔走时,很潇洒地对我挥挥手,又露出他的大白牙,笑了笑。

 

我愿他们能在我们的国土上找到和实现自己的梦。

 

最后就剩我一个人了,对面过来一个简装版的“武大”。他长得太有才了:脸型是个不规则的梯形。我怀疑他娘小时候是将他的小脑壳装到梯形容器里培养大的。“武大”呲牙咧嘴地贱笑道:

 

“先森,责变勤(先生, 这边请)。”

 

听他说话,我有了一种想把他的梯形打成三角形的冲动。

 

老套路,罩头,开车送到某处。我下车一看,灯火辉煌。是“万水千山总想睡”旅店。我一皱眉,道:

 

“我不住店,回家。”

 

“武大”呲牙咧嘴地贱笑着用手一指。我仔细一看,旅店旁边是 火车站!我太丢面儿了。

 

“武大”给了我车票,说了声“饱纵(保重)”,颠儿了。幸好他丫的跑得快,要不他从今儿起可真有三角形的脑壳了。

 

一进车厢,好像又进了另一个“闷罐”。但是特热闹。

 

我躺在卧铺上,很踏实,不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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