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校轶事（二）——牛人李大发

李大发同学祖籍东北，来自北京，因入校没两天，就俺媳妇儿（洗fer)长媳妇儿短，我给他取名李大发。

大发同学人高马大，眯缝着眼，鼻梁上架个90年代的金属框眼镜。我的印象中，大发同学总是白衬衣，深色西裤，商人打扮，但时不时地嘿嘿笑几声，拍拍自己的小啤酒肚，还是能够看到憨厚。

要说大发同学进商校，入校动机很不纯，没什么所谓事业前途，只因为媳妇儿在MIT读博. 大发上学前，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在家高科公司当部门经理，收入颇丰，但是电话难解两地相思，一月长途上千元也解不了大发同学的饥渴，没法，大发同学赶吧赶吧，考了个GMAT，就奔波士顿。原想整个MIT或者哈佛，无奈，被拒，发落到河的南岸，跟我当了同学。我猜主要原因还是这个动机不纯。

大发迷媳妇是有了名。在上海时，除了学习，喝酒，睡觉，就是给媳妇打电话，真是一门心思想媳妇。当时日韩台男同学经常出去野，下酒吧，进夜总会，找小姐，大发也去，但是为的是喝酒开心，从来不找小姐。据他说，不是不敢，就是不想。按大发的话，最大的愿望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也还是因为媳妇儿，大发同学在河南岸的商校毕业后，又在MIT弄个硕士课程学学。为了老婆，大发同学多了两个硕士，加上国内北航的硕士，大发同学是硕果累累。

读书的日子总是抠，外吃必须找借口。大发也不例外，钱紧是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老婆爱吃他做的菜。住波士顿的时候，我们经常互相宴请。大发好客好厨，我们一帮各国男女时常游荡到风水好的北岸，在大发MIT的家聚众吃喝。大发很为他的手艺骄傲。第一次去，我们就看到冰箱上的菜单。据说那是媳妇给他的一周菜单，他每天看单做菜，给媳妇准备午饭便当，每天的午晚餐，没有一样重复。为此他经常摸着自己的啤酒肚说：“嘿嘿，媳妇儿，你说，我咋就介么能干捏？”

别看大发在媳妇面前磨几磨几，媳妇不在的时候，还是个顶天立地的东北大汉，据他说，最烦上海男人。

在上海读书的时候，有阵子招待所伙食缺乏创新，午晚餐几乎一样。大发吃了几天，忍不住，放下筷子，上前给餐厅经理提意见。大发同学好言好语，没想到餐厅经理脸一横，说：你别跟我提。我只跟带队教授讲话。大发同学拍案而起说：你这什么态度？一月拿我们每人几千元，炒的菜还不如街边的大排挡。你想不跟我说就解决问题？ 中国学校招待所经理哪容了学生如此教训，胸脯一挺，说你想怎么样？大发一听火冒三丈：“怎样？你丫的我抽你！” 轰的一声，餐厅就闹开。这时候男声也聚过来，给大发增援，剑拔弩张。我们一伙女生一看不好，立马在大发和经理之间搭起人墙。

事情平息后，经理立即向带队教授告状。当天下午，教授约谈大发和其他证人。大发走之前大义凛然，说：嘿，上海男人其他不行，告状挺快。来的正好，我帮大家去争取权利。

10分钟过后，大发昂首挺胸地出来。据说教授（中国人）未等大发坐定，就给大发上起品德修养课。大发听的不耐烦，等教授说完，他发话：老言（平时大发称他言教授），你在美国大学指教多少年？10年吧？我在中国公司工作多少年？8年！我当个部门经理都3年了，经过的人，看过的事，不会比你少。你回到中国，就要了解中国国情，别老拿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东西来吓唬人。一件事，你要看是不是公平。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说修养问题，太幼稚！我有必要提醒你下：我是30岁的汉子，不是小学生。你今天要么把饮食给搞定，要么让我来搞定。想想吧，想清楚，给我个答案。言教授楞了神，从没想让自己的学生教训了一通。大发同学说完站起来，拍拍言教授的肩膀，转身出了门。

言教授经过一番挣扎，还是跟经理提了意见，条件是大发同学要先就“丫的”道歉。大发同学二话没说，起身拍着经理的肩膀说：经理，我当时态度粗暴，您多包涵，但是对事不对人。您能够经常翻新品种，今后我们还是哥儿们。

从此饭菜稍有改善，但是大发始终没有跟上海经理成为哥儿们。按照大发的话，这是不可能的事。

大发同志愿意当领导，这个优良的传统一直保持着，就是面对美教也不例外。

基础统计在商校是必修课。这门课对于我们文科生来说，中文都难，更何况英文。我们花了九牛二虎，整个B，已经要对自己顶礼膜拜了。但是对于大多数中国理科生来说，那些东西是小菜一碟。按大发的话是：不拿A都不可能。

当时商校有位出名的统计学色教授，据说授课不拘一格。倒不是因为他授的好，而是他坚持不用Excel的统计学工具，而让学生手算。本来，大部分美国学生数学不好，想来在商校能够用用软件工具，解决天生缺陷，正好补拙。苦在我们班不幸落到色教授手里，从此水深火热。当时大家都这么说色教授：一等公民是blond female, 二等公民是curvy female，三等公民是Asian male, 四等公民是white male. 说的也是，你可以笨，只要你是女blond，在教授面前一莞尔，教授立马给你个B，但是如果你是个white male, 哈哈，虽说跟教授一个人种，就算再聪明，教授也能火眼金睛地看出你笨了。为此，我们班上的两位blond male同学拿了两个E。啧啧，这个GPA是亏大了。

这天教授上课，依然拒绝用Excel的统计学工具教学。课堂上只听见沙沙的笔声，色教授在得意地讲课。突然间，教授停下来，瞪着教室的某个地方。我们顺眼看过去，原来大发同学闭着眼，点头瞌睡如水车。傍边的难兄难弟踢醒大发，教授转身继续上课。不过5分钟，教授又一次停下来。这次他彻底地转过身：哎，那位在睡觉的，你把我刚才说过的重复一遍。大发同学点头如水车，仍然没有反应。教授火了，走下讲台。这时，大发再次被白兄弟们踢醒，看着黑板的板书，准确的重复了教授的话。教授呆在原地，无从答复。然后说：Ok, you better watch out your performance of this class. 那意思要给大发点颜色瞧瞧。大发这时全醒了，他楞了一下，然后说：Professor, you don’t have to look after me. If I can look after myself well, please don’t worry about me, and please look after yourself well.

课堂此时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的见，突然大家哄堂大笑，全然不顾教授目瞪口呆的样子。众男生们恨不得给大发同学发勋章了。事后大发同学摸着他的小啤酒肚说：哎，我不崇拜自己都难！

大发同学统计课得了A-。原因不是他做错任何题目，而是教授让大家填傻瓜 “a fool”的出勤笔记题，他没填，空着。

后记，大发同学mit毕业，立即回了国。据说，这次是他做主，老婆要是不走，用驴车也要把她驮走。因为美国“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太冷清，憋死。”回国后，大发同学去了北航的校办企业做老总，事业红红火火。毕业后，见了他两次。一次在乔家大院海喝胡吃，另一次是在他办公室谈正事。人还是一样的热情幽默。

最近一年没联系，几日前听安娜八卦，大发和媳妇最近离了？！

很吃惊，想当初的恩爱，永远不会料到大发还会跟媳妇分。沧海桑田，世事难测。希望大发和媳妇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