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遊太浩湖隨筆
楚 一 丁
太浩湖 (Lake Tahoe) 橫臥在塞納山脈 (Sierra Mountain) 內華達北段的群峰之間﹐靜靜地躺了千年﹐萬年。就象是天外飛來的一塊美玉﹐恰到好處地崁在山巒的極高處﹐為巍延起伏﹐陡峭崢嶸的塞納山脈平添幾分嫵媚的姿色。在料峭的山風中掩映呵護着一帘溫馨的幽夢。
這快人間仙境是否曾有過仙蹤﹐無從查攷。但有記載的人跡則最早是由美洲的印第安人留下的。太浩 (Tahoe) 一詞即源於印第安語﹐意為天上的湖。其實﹐太浩湖不但海拔極高﹐且湖水很深﹐很廣。湖底最深處達一千六百四十五英尺。有人作過計算﹕如果盡傾太浩湖之水﹐則其兩岸的加利福尼亞和內華達二州全境將完全被淹沒達八英寸之深。
在寧靜﹐安詳的湖水邊閒坐終日是許多遊客的一大享受。近岸邊的湖水清澈見底﹐波光粼粼。稍遠處則呈綠色﹐風兒一吹﹐便如暮春的綠草地﹐綠波蕩漾。再往遠處﹐水色便逐漸變成藍色﹐深藍色。直至目光所到的極遠之處﹐水色之深﹐便已完全如墨﹐將淡藍色的天空襯托得格外深遠﹐遼闊。天空中白雲如雪﹐東一朵﹐西一塊﹐或濃或淡﹐懶洋洋的﹐和湖邊閒蕩的野鴨子一般悠閑自在﹐超然世外。湖面間或可見魚躍﹐與岸邊低飛的水鳥相映成趣。赤足仰靠在沙灘椅上﹐戴一頂太陽帽﹐讀幾業閒書﹐或是對着遠山近水傻傻地發上一陣呆﹐都不能不說是一件令繁忙的現代人悠然神往的事情。
太浩湖位於加利福尼亞和內華達州的交界處﹐兩州的分界線從湖上穿過。湖西的約三分之二強歸加州﹐余下的則屬內州。由於地處海拔六千多英尺的高度﹐這裡的夏天來得相對較晚。六月間迎着初夏涼涼的湖風泛舟湖上﹐環首四眺﹐塞納山脈將其雄渾﹐蒼勁的體魄毫不掩飾地展現出來。就象一位飽經滄桑的母親﹐將太浩湖這嬌媚的女兒憐愛地擁撫在胸前。殘雪在高揚﹐挺拔的山脊上將陽光星星點點折向湖面﹐不露痕跡地提醒着人們﹕在遠古的史前年代﹐曾有三條冰河靜靜地流過這裡﹐默默地哺育過幼年時的太浩湖。
沿着湖面側首西望﹐在西岸加州一側的山坡上﹐參天的松木林中參差錯落地顯露出一些風格簡朴的木屋。記得一位嚮往隱士生活的朋友曾說過退休後要到此地來置產﹐遠離塵世。每天只觀白雲蒼狗﹐聽浪語松濤﹐寧靜地終老。這位朋友淡泊的志嚮令人敬佩﹐只可惜太浩湖雖風物絕佳﹐卻未離紅塵﹐當然也不能免俗。轉首東望內州一側的湖岸﹐遙遙可見矗立的豪華酒店和賭場﹐霓虹燈下出入着紙醉金迷的紅男綠女。令人不得不感嘆即便是在如此少有的人間仙境﹐脫凡出世的飄逸與現世行樂的沉迷之間﹐也不過僅有一水之隔。
其實﹐隱之上者隱於心﹐淡泊名利即為隱。既已不為名利所惑﹐又何必刻意遁世避俗﹖能於混沌濁世中出淤泥而不染﹐豈不更為志高行潔﹐難能可貴﹖無怪乎古人云﹕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鬧市﹐而放形於山野林間者﹐小隱也。
2003 年 8 月
寫於 San Jos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