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美不知不觉已五年了,太多的 “ unexpected ” 事情让我体会到一个 “ 外国人 ” 生活在他乡的不易,多次打过 “ 回乡 ” 的退堂鼓。但儿子在这边很快乐,进步也很大,自己也喜欢美国的生活方式,简单悠闲,不像在深圳压力那么大。只是母亲一人在国内让我牵挂,三年前申请母亲来美探亲被拒(理由是有移民倾向,因为我是独生子女),现在她也不想来了,在国内看病方便,她真移民来美的话,我还真没办法负担她的医疗费用。去,留,难定,所以五年来我是美国中国两边跑,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来了,很累, 心累,干脆不去想,走一步看一步,不去计划明天,在美国一天就好好过一天,真要回国了也有回国的乐处。
这种状况倒也意想不到的让我少了一份很多新移民都有的 “ 负担” ,从没被 “ 怎样才能融入主流社会 ” 困扰过。尽管自己积极参与各种各样,正式非正式的活动,多为亲历和了解美国的文化,还不时有“不以为然”的感觉,但还是坚持“重在掺活”,典型的“旁观者”的心态。工作吗,一直在一个喜欢的时装品牌作兼职specialist,一来自己喜欢在fashion氛围下工作,让自己有机会和理由dress up;二来这份工作没有任何压力(不能再有压力啦 :(( ),只要有好的时尚感觉和沟通能力就行了,故工作时反而是我很快乐的时候。同事们都相处的很好,几个要好的更是一见面就搂抱啃(都是女嘀);operation exacutive Frank 不止一次在单独跟我相处时说“you are the best ” ,还好,没觉得有sexual harassment 滴意图;HR Sarah 更是为我开了公司先例,请了4个月的假仍然保留职位嘀。
但正因为我上面提到的“旁观者”的心态,我有时会有意无意的蹦出一句“I am a foreigner, blarblarblar … ”来。 有时是因为我一个“外国人”对美国的历史人文了解甚少,不想不懂装懂发表观点;有时却是因为与他人观点相左时懒得跟他们费口舌,以“我是外国人,跟我争论这些有什么用”来打发他们;有时更只是因为我某个英语用词不当或犯了语法错误时,装出委屈的样子“我是外国人,我容易吗?”,总之,一直享受着“外宾”的待遇。几天前吃午饭时大家在聊天,我是心不在晏,还在想着前天晚上跟母亲的通话,忘了为什么我又蹦出了 “ I am a foreigner,。。。 ” ,话音刚落,HR Sarah 看着我,很认真地: “ XX, you are not a foreigner, you are one of us. ” 我一时愣在那儿了,因为这太出乎我意料了。
几天过去了,我还在想着这件事,“one of us” 不就是“自己人”吗?多久没听到有人跟自己说“你是自己人”了?.记忆将我带回遥远的多年前,大学毕业后我去了深圳,我和所有“北方人”(广东人将广东以外都称北方)一样开始了学习广东“白话”的艰苦过程,终于能说“北方”味的“白话”了,不知怎么地大家又开始攻起了潮汕话,第一句潮汕话学的就是“嘎叽郎” — “自己人”,听起来有趣古怪又亲切,慢慢的在深圳竟能经常见到一个有趣的社交场景,被介绍认识新朋友后,大家会边握手边说着“嘎叽郎,嘎叽郎”,以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从今开始就都是“自己人”了,你别说,还真觉得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这么多年了,在这异国他乡再次听有人跟我说“自己人”,有感动,感动的是,人和人的距离说远也远,说近也近,关键是你自己的态度。
我仍然没有觉得自己是“one of us”,心没有归属感,不想骗自己。但那里是我的“ 嘎叽郎”?又有谁还记得那些曾经的“嘎叽郎”。。。,
眼中有了泪水,心是要有归属的,可是归属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