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些日子下班刚进门,老婆急切地说“咱们得给小丽寄些钱去。她现在极需要帮助”,我简直就想笑。她当时还眼泪汪汪的,“小丽她已信主啦。她说‘请为我祷告’。我们不但要为她祷告,还要给些实际帮助。”
在此前两个星期的一天晚上小丽从纽约来电话,和我老婆说了好几个钟头,两边都是又哭又说。小丽被老公甩了,那老头儿同一位不到三十的大陆小妞姘居半年后,现在提出离婚。这台湾小老板六十岁,头都秃顶了,搞女人的劲头挺足,吃伟哥吧?也不怕暴死。嗨,现在不是兴包二奶嘛。小丽她也真别死去活来,当年她还不是二奶?台湾小老板也是先和她姘居,然后把自己的原配夫人蹬了。那年小丽和台湾小老板结婚时,他们的年龄相差几乎一倍。小丽比丈夫原配夫人的儿子大不了几岁。
小丽和我老婆过去是中学同学,那可是两朵校花,所以在学校时关系并不怎么样。漂亮女孩儿之间总是有敌意的。后来我回国找媳妇,人家介绍了其中一朵,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另一朵校花小丽膀上美国来的台湾小老板,自然也来到新大陆。别看她俩在美国一个东海岸一个西海岸,可这十来年就一直没断了联系,经常是很热乎的,那打起电话来是没完没了。不过来美国后她俩就没见过面。为什么?这二位是闲妇,从来没到外边打过工,各自给自己的老公养了两个孩子。我拼死拼活的干活挣钱,哪有时间旅游串门子。那位台湾小老板呢?不得而知。
你问我是否也是小老板?咱没那本事,做不了买卖。北方穷山沟里出来的苦娃子,一门心思读书,一路到了美国。博士拿到后在加州一家美国人的大公司里给人打工。钱是可以挣到六位数,但比不上那台湾小老板潇洒。知道不?在美国只有做买卖才能挣大钱。这叫“人不发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那台湾小老板这十来年连着发财,听说钱多得不得了,在纽约买豪宅一花就是一百多万。小丽那时打电话来,故意轻描淡写,“纽约百万富翁还不是论簸箕撮。”为此我老婆曾一度和我关系很僵,她总说我是个笨蛋,在美国只能打工。我?确实不是买卖人的料,但我也不比别人挣钱少啊。怎么就是个“笨蛋”了呢?
老实讲,我对娶漂亮妞后悔了好一阵子。唉,男人见了漂亮妞就走不动道啊。我当初主要是看中对方的漂亮。其实我也不是烂土豆、五大郎的样子,真没必要非要找这样驴粪蛋子--面上光的人来满足内心的不平衡。把这漂亮妞娶到美国才发现她是个中看不中用家伙。还一天到晚的穷讲究卫生,说我“乡下人脏惯了”。她自己穷讲究了半天就是不到外边打工去,生了孩子就更有理由不去了。最让人别扭的是她不喜欢干那事。你说咱们男人娶老婆为的啥?可恶的是她常把这事作为一种买卖来调理我,也就是我必须“表现好”才能行使丈夫的权利。我干活下班够累的了,她就非叫我刷饭碗;周末得陪她逛商场,她一个人去不行吗?不行。否则,不让我干那事;真让人烦!当然,咱每天还得洗得溜光水滑,浑身香喷喷才成。
还有就是两家说不清道不白的事。什么给我们家寄钱多了,给她家少了。她还不让我们父母来美国,说他们脏,卫生习惯不好。我心想,你也不出去打工,我爹妈来了可不是为看孩子的,来了算我对老人家的孝敬,让他们享享福。如果来了,老婆一天到晚说他们土、脏,那还不如不来。后来她父母来了。那段时间我的日子可真难熬。他们好像这个我花钱买的房子的主人,成天凑在一起说话,根本不理我。咱成了个住旅馆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老婆和两个孩子(一个一岁,一个三岁)加上她父母五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我一天到晚就是侍候他们,成了给他们打工的了。
当时我真是闷闷不乐,甚至想到离婚!可一想到两个孩子就心痛。事情后来有了变化,她母亲忽然查出癌症,老俩口马上就回了国。老太太动了手术后情况还算稳定,但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来不了美国了。这下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我老婆因为她母亲重病自然心情不好,去了附近的中国教会,很快就信了主。嗯,好,但我总觉得她信得有点邪。简单地讲,就是她总认为只要真诚地信了主,“神就处处保(佑)守(护)你”。这有点像拜菩萨。唉,这中国人的教会就是有“中国特色”。我其实也仔细读过圣经,虽然不信,但是觉得上面说的宗旨和老婆念叨的不同。上帝让人们相信他,并不是让你今生今世就“立竿见影”地生活顺遂,什么都心想事成,而是要把你带入短暂人生后的永恒,并且是天堂般的。人生应该是苦难的,在种种的痛苦中你都不改变对上帝的崇拜,这是对信仰考验。算了,不在这儿乾巴巴地探讨宗教吧,只强调一点,还是信了的好,是因为信了主往往会相对平静地面对种种的人生。当然,我老婆还做不到这一点。但起码她现在不隔三岔五地和我这儿歇斯底里了。
她还让我也信主。我说以后吧,但每次都可以陪你去教堂。熏陶、熏陶,也许以后就信了。我现在越来越现实了。老婆是无论如何不能按照我的意志来改变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离婚?别逗了。认为彻底改变生活便会得到幸福是幻想。人都一个德性--自私,不同程度罢了。不和我老婆过了,我还是得找别的女人。或许找到的还不如现在的老婆呢。搭帮过日子,凑合著过吧。既然决定一起过,就得多少迁就对方。真的,我有了这样的念头后,我们之间的争吵真的少多了。
老婆还劝小丽信主。你说她自己信就行了,还总劝着别人也信。要不我怎么觉得她信得太狂热呢。可老婆振振有词:“传播福音,让更多的人都成为耶稣·基督的门徒是最荣耀的事情,上帝最喜乐(你看她还咬文嚼字了呢)。”
小丽那边自然不信这些,听我老婆没完没了地“传福音”只是打哈哈,直到一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太太,又哭又嚷地说丈夫要和她离婚。真不可思议,丈夫和别的女人姘居半年了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不是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呀?看,现在绝望了,到我老婆这儿来寻求安慰来了。
“你得信主!只有耶稣·基督才能拯救你。”老婆昨天拿着电话大喊。你看她还真能抓住“战机”呢。小丽马上就哭着说她“信主”了,并声称第二天就去附近的中国人的教堂去找牧师。
小丽很快地就在纽约那边的中国人教会受洗,成了一名基督徒。她丈夫要和她离婚这事已无可挽回。她由最初的不知所措,开始考虑如何离婚,关键是财产如何分。那段时间她和我老婆几乎每天都长时间地相互打电话。嗨,打吧,反正现在电话费便宜。
一听小丽同意离婚了,要商量财产问题,那台湾小老板立刻精神百倍。好,咱们分财产。这时小丽才发现他老公早就悄悄地为分财产做准备了,而且是极其细致、周密的准备。小丽根本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早就开始悄悄地转移财产。她忽然发现,她和老公共同挂名的银行帐户上已经没有了钱,自己的信用卡也无法用了。准备离婚的老公和那小女人住在一起,很少回家,回来了就是付各种账单,再给小丽留下些零用钱。她老公明确地告诉小丽,他已经找好律师,让她也立刻自己去找,然后在法庭上为争财产真刀真枪地干。
现在她只能住在百万豪宅里,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幼儿园,上街逛商店(花现钱)、买点菜,回到家里打电话、看电视。律师找了没有?找了个中国人。人家上来就问她到底掌握多少家庭财产的数据资料。小丽张口结舌。平日老公把一切资料都存放在银行保险里,他亲自掌管钥匙。什么股票、共同基金、退休帐户和房地产等等,小丽是一无所知。
那小结婚这十多年都干什么来着?啊,她就是成天想着“要拢住老公的心就得抓住老公的胃”,学了一手好烹调技术。嗯,她还成天花枝招展地发嗲,毕竟比老公年轻得多,那老头子应该喜欢。再有就是养两个孩子,大概是企图拴住老公。就这些?就这些。凭这就能把那花心十足的台湾小老板拴住?要不怎么说小丽傻瓜呢。现在怎么办?
这就是为什么老婆让我给小丽寄钱救急。白天的时候小丽打电话来哭得死去活来。说自己已经没有一点钱了,带着两个孩子可怎么活呀。
“寄个几百吧。救急不救穷。”我沉吟片刻,含糊地应付着,心里像吞下几口脏水的劲头。
“不行,怎么也得两千才拿得出手。”老婆显得很着急。“你想呀,小丽的开销得多大,带着两个小不点儿,家里还有保姆呢。”
哈,没钱还雇保姆?我是给小丽保姆发工资的?但我忍住了,不说话。
“姐妹(宗教意义上的)正在受难。我是信主的,小丽也信,她应该得到帮助。神一定会拯救小丽的,神正给我们这个机会……”老婆泪汪汪,还怪真诚的嘛。
听着她不管不顾地说,我简直就要火山爆发了。你说我这老婆不挣钱,还死求百赖的让我出钱“帮助”别人。她自打信了主后,没少“斗内”(老婆说的英语,意思是“奉献”--DONATE)。她倒自己挣钱去“奉献”呀。现在又借花献佛,让我出钱,算是上帝“拯救”小丽。不过咱还是要一定要忍住。老婆正激动万分,别在这个时候让她又歇斯底里。
老婆大概看出我是打定主意不说话了,立刻给颜色看,一个晚上都不理我,晚上睡觉给个后背。“冷战”就“冷战”吧。都不说话我还省得费脑筋想着该如何敷衍老婆呢?
我俩的“冷战”到第二天我下班回来时结束。解铃还靠系铃人。老婆主动说不用寄钱了。她想开了?不是,小丽第二天通电话时说她并不缺钱用,只是手里没有属于自己的钱。来电话时小丽心情和昨天大不一样,因为“那老头子说离婚后,法官说财产该如何分就如何分”。“我现在还和过去一样,每月照样花那老头子两万块钱。真要是财产分一半的话,我可成富婆啦。说不定能分到一、两百万呢。”老婆学着小丽的口气说着,脸上显出讥讽的神色,但看得出她心里很不是味儿。我觉得小丽大概有吹牛的成份,不过心里还是大大地松口气,“借花献佛”这出戏算不演了。
晚上睡觉时老婆给自己圆场,“我看小丽信主信得不虔诚……”
两朵前“校花”继续频繁电话来往,小丽不断汇报离婚的进展。法院离婚判决前一天,小丽又在电话中大喊“请为我祷告”。我老婆还真的在睡觉前嘴里念念有词的。第二天法院宣判了离婚,在财产划分上,小丽也得到了她应得的百分比。但台湾小老板具体有多少财产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所以小丽还一时高兴不起来。听到这消息,我有点怀疑小丽说得是否都是真的。就算都是实话,这里面恐怕会有什么别的东西。俗话说“夜长梦多”呀。
又过些日子,小丽在电话中再次大叫“请为我祷告”。第二天是法院判决离婚财产的具体划分。我老婆这回不但自己为小丽祈祷,还领了好几个“姐妹”到家里来一起祈祷。这是“人多力量大”吧?
但是那法院的判决没让小丽拿到什么钱。因为经过调查帐户,台湾小老板“破产”了!他分给小丽的只能是欠账。听老婆这么一说,我也很吃惊。怀疑小丽没说实话,或者老婆没听清。转念一想,小丽没必要撒谎。这事肯定台湾小老板做了手脚。很简单,转移资产,造些假账呗。那他的律师也和他狼狈为奸?谁知道呢。
小丽当然是六神无主了。没想到到头来是两手空空。据说小丽的律师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地说要告台湾小老板造假账,并要求重新调查。我当时没说话,觉得她的律师想把这官司打下去,恐怕想再多捞点钱(他们为客户打官司,按小时算钱,费用可是不便宜),甚至想到台湾小老板和小丽的律师在演双簧(当然是瞎猜)。
“最起码小丽得到了百万豪宅。”老婆叹口气道。
“那豪宅可是贷款买的,刚买了几年。小丽得到房子,她怎么还贷款?再说了。台湾小老板‘破产’了,这房子也是他剩下的不动产。怎么叫‘最起码小丽得到了百万豪宅’?”我看着老婆张口结舌又说:“当然他们可以把豪宅卖了,还了贷款后,剩下的部份按离婚财产分配的份额分。”
现在该是小丽说“请为我祷告”的时候了。如果她所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小丽是既无望,又无助,应该好好向上帝祷告,也该让她的“姐妹”们为她祷告。可是后来就没了下文。
(虚拟故事,请别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