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奥运会
竞技体育、奥运政治化、商业化穷途末路。在缺少了这三大因素的2000年后,如何重振奥运会?
4008年8月8日早8时,顾拜旦一觉醒来,决定恢复失传已逾千年的奥运会。
知易行难。恢复奥运会,首先需要一套全新的思想武装,既要传承古典,又要与时俱进。古代奥运会的口号雅俗共赏,“更高、更快、更强”琅琅上口。但可惜的是,已很难名实相副。比如110米栏,在刘翔创造出8秒88的世界纪录后,800年之内再也没有人打破过。事实上田径和游泳比赛中,能够在纪录方面挖潜的项目只剩下了马拉松一项,也在0.1秒0.1秒地逼近人类体能极限。
专家们一度用提高世界纪录的精确度来弥补这一缺陷,这样每提高0.0000001秒或0.0000001厘米都会成为爆炸性新闻,此举大幅唤回了上座率,几乎挽救了很多濒危项目。但在计时器精确到了小数点以后18位之后,观众终于发现这受到了“测不准原理”的制约,也就是说,选手就像薛定谔的那只猫一样,撞线与否,端赖于观测者的行为。因而观众大呼上当,对于比赛成绩的客观性产生了颠覆性的质疑,而这一科技攻关项目至今无解。
技巧类项目,撞上的是研发能力和难度系数的天花板。国际乒联曾不断调大乒乓球比赛用球的直径,以期提高比赛的对抗性和观赏度,然而最后乒乓球搞得和足球一样大,中国“梦之队”依然可以轻松拉出弧圈球,而且前三板即结束战斗,无从再现徐寅生连杀12板的壮观场面。至于体操、跳水、击剑等则饱受裁判因素困扰,为公正起见,裁判团往往多达上百人。平均而言,比赛一小时,裁判辩论就需要三个小时,一些经济实力较差的电视台无力负担如此长的转播费用,往往径直转播裁判辩论环节,而剪掉已不重要的比赛画面。
至于团队项目,比如足球、篮球,问题在于过度程式化。教练早就由机器人充任,什么里皮、菲尔杰克逊,统统被淘汰出局。不过由于机器人教练可以根据场上局势快速换算出攻防战略,比赛永远是平局和无休止的加时,不免让人睡思沉沉。
总而言之,由于对胜负结果的过度追求,奥运多数项目在1000多年前已被科学技术笼罩,以至后来运动员多为工科博士出身,那些身体出众的选手只能被迫充当球童,让追求俊男美女的观众大倒胃口。
相形之下,“重在参与”的号召更具合理性,但这一精神丝毫不能打折,否则很难与古代奥运会相区分。顾拜旦思虑再三,认为唯有放弃追求胜利的陈旧观念,永久性取消裁判,代之以主持人形式方可长治久安。但不幸的是,近些年来,中国的春节联欢晚会因果断实施走出去战略,已取得了世界性的声誉,在吸收合并了美国的感恩节花车游行等表演性堂会后,锋头一时无两,重新复兴的奥运会如果仅以无胜负概念的“参与”为宗旨,很难望其项背。更重要的是,时至41世纪,体育运动已无处不在,生活的泛体育化已成为先锋派极击抨击的新话语霸权。因而近年来已有人打出了“重在不参与”的反题,进而试图将这一运动哲学商业化,并颇受华尔街分析师的追捧。
即便能够修正和完善古代奥运会的理念,新奥运会实际操办起来还需狠抓细节。古代奥运会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按国别组队,但事实证明,“友谊第一”与民族自豪感,正如天理与人欲,最容易让人道德迷失,甚至引发国际紧张局势。史书记载,在竞争最为激烈的年代,金牌甚至曾经取代石油,成为各国最为重视的战略资源,政治学家们更一度将“金牌安全”视为综合国力的主要指标。近些年一本名为“金牌战争”的畅销书,则拨云见日地揭示了历史上国家间政治的潜规则。
不唯如此,古代奥运会由于运作过于成功怀璧其罪,被许多政治力量视为解决争端的舞台,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如何才能不重蹈覆辙,殊为难事。顾拜旦苦思冥想,发现惟一的破解之道是师法汉初的贾谊,“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规定奥运参赛队要以自然村或居委会为单位,这样的话,奥运会这个舞台最多也就是解决一下家庭争端,安保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当然,这样也会带来一些问题,尤其是开幕式嘉宾过多让人头痛。想一想,数以百万计的村长出席开幕式,如何安排座次确实大费周章。
过度商业化也是古代奥运会受人诟病的原由之一。对此顾拜旦暗报不平,商业化固然是拆穿体育童话的毒药,但“羊头搭台,狗肉唱戏”从来是大道得行的不二法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转播权,没有赞助商,没有扑天盖地的广告,奥运会只能停留在大秧歌水平,李宁姚明都得埋没在田间地头。痛定思痛,顾拜旦认为,人们之所以指责古代奥运会过度商业化,主要是因为商业化做得还不够。如果把奥运会弄上市,不管是整体上市,还是分拆上市,再开发些衍生产品,搞些游泳期指、体操权证出来,全民皆股,届时朝野上下只会激荡着救市不救市的争论,谁还会来扯奥运会商业化不商业化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