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桥回到家,妈妈爸爸去散步了,走进客厅,顺手拿起自己米奇老鼠 的杯子想从饮水机倒水出来,看着握着杯子的左手,梁桥禁不住用右 手去感觉了一下,这就是下午均哥哥握过的手。均哥哥的手余温犹在的 执着坚持,温柔爱恋,依然灼烧着的手,梁桥用右手掌盖住整个左手, 抱住杯子在胸口忘了倒水,坐进了沙发,走神,怔怔的发起呆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走进屋子也没注意。
“桥桥,吃饭了?”妈妈一进屋就关心的问,看看留的饭菜根本没人动 过,梁桥的双颊依然燃烧的红霞,让人担心,“怎么了,不是发烧了吧?” 妈妈上来就拿手试试梁桥的额头。
"哪有”,梁桥抬手当掉妈妈的胳膊,“别理我,不行吗”说完,抬脚就 逃回自己的屋子,门手柄上高挂“免战”的小黑木牌子。
这个免战牌子上原来还有个纸做的小白旗,第一次挂门上的时候让梁桥妈 给从楼上的垃圾通道扔了,梁桥跟妈妈吵了一顿,在垃圾箱里花了半天才 把它巴拉出来那旗帜是被污染的没法看了,就剩下个牌儿,梁桥堵着气又 用染料把黑底原木字,和细细的白边又描了一遍,照挂!妈妈也没 多说什么,而且,挂出来的效果还是有的。
坐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整整一个暑假没碰的日记,梁桥抬笔写下,
“今天,均。。。”就再也没词了,对着日记本再停顿几分钟,
梁桥决定,那不如就去床上想心事睡觉吧,枕着胳膊,眼睛盯天花板,均 成熟英俊的微笑果真就在不远处,他深邃的瞳仁里的火焰,白炙般的真实 ,梁桥的眼睛象猫眼睛似的,怕光自动的眯缝成一条。根本没有睡意,梁 桥翻身坐起来,打开自己那个小小的录音机,比同学中流行的半头砖还要 小一半,那是2年前,均从日本探亲回来带给大哥,大哥转交的,还有夹 杏仁心的巧克力,大哥跟妈说,录音机均给桥桥让她学英文的,巧克力给 妈妈尝个新鲜。
均哥哥,梁桥满满的叹一口气,歌声从小小的银灰色的精致小方盒子里 传出来,是一首失恋的歌,一个女声唱她的心碎,失眠,绝望。梁桥 惊讶的体会,恋爱竟是这么折磨,自己是不是就这么容易的喜欢上了他了? 也是失眠,渴望,心神无助,失魂落魄的苦,梁桥的思絮追逐着那歌, 词,音符,又很快的出离了,飞的老远老远。在这慵懒,舒服,不知所措 的迷醉状态里不知过了多久。磁带卡嚓的停顿,把她带回到寂静一个人 的夜。
有一种情绪,说不出的感觉,就象菟丝草,生长迅速的寄生在血管和神经上 曼联萝缠,剪不得,除不清。象一种病,如山倒的凶猛。
不行,得干点儿什么,这么躺着痴想睡不成让人要发疯,梁桥又一次的坐回 到写字桌边,左边三个抽屉,右边三个抽屉,中间一个大抽屉,拉开这个, 看看,关上,再拉开那个,几个折腾下来,梁桥找出了俩个刻名章胚料, 是上次爸爸的学生送给爸爸,因为有两个可爱的小象被雕刻在另一边,梁桥 喜欢就给没收了。
梁桥学国画可是童子功,老师是一个淡薄名利的孤僻老太太,她很喜欢梁桥 梁桥从六岁就开始每星期去老师家,跟别的老师不一样,她不但教了梁桥画 写意,工笔,还教梁桥装裱,篆刻,虽然都只是皮毛,梁桥还是时不时的 自以为是的显显身手,总是好评一片。
梁桥用心的开始工作,一个刻梁桥一个刻武均的名字,查篆字,打底稿,一 丝不苟,脖子低的都有点儿酸了,指头也开始痛了,随着一个个试盖的红印 泥方块渐渐的完整有细节起来,天也拉开了一抹亮光的晨幕,窗外的一盆 仙人掌,正当开花的季节,它的花是只开俩天,第一天是艳的滴柠檬的淡 黄,第二天是浓的化不开的甜橘澄。梁桥没想到,每天在黎明,花就开始 酝酿开放,还随风飘来浅浅的若有若无的花粉香。
大功告成了,梁桥仔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蘸印泥,用劲的盖在仍然没有几个字 的昨天的日记下面,一个梁桥,一个武均,拿远了再看看,忽然就觉得这两个 人隔得有点儿远,再来一对,梁桥,武均。端详一会儿,还是没缘由的怨恨隔 着这个缝隙难看,再来几对,最后盖的真是亲密无缝了,梁桥还是意犹未尽, 想了又想,脸上一个坏笑,就一个章盖下去,重复在另一个方块上,根本看不 出是谁的名字的糊涂起来。再把有距离的都画上漫画的胳膊和牵起的手, 一对一对,看着一篇的大红,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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