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应该记得七十年代末,北京的单民主墙,任何人都可以上贴自己的政治观点。民主墙开放后,因为家住得远,我没怎么去过。后来听说闹大了,当局要封。那是我还是中学生,书生意气,心中很不爽,就写了一篇文章,意思说中国的民主不是人民的权力,而像是统治阶级赐予的,不但给予时老百姓要呼万岁,而要收回时还得谢恩;当局既然肚里不能撑船,就不要硬充宰相。云云。写好后星期六下午 旷了半天课,换了两趟公共汽车,来到西单,pia1在民主墙上。
正往公共汽车站走时,听到后边有人说:“小朋友,你真勇敢啊!””我一回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微笑着看着我。我看周围没别人,才知是他跟我说话呢!他先做了自我介绍,我们就边走边聊起来了。正说得高兴,他忽然碰了我胳膊,暗示我停下来。我俩站在路旁,一个老头慢慢走过去,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我们被便衣跟踪了。
我那时是在一所很有名的重点中学的尖子班。回来后不久,有一次教务长在全校广播时愤愤地说:“尖子班有同学有极端民主化自由化的思想。”要知道,当年思想工作是抓的很紧的,我意识到自己遇麻烦了。出乎意料的是,后来高考上大学竟是出奇地顺利。只是凡有重要的政治活动,我从来不能参加,比如接待外宾,比如天安门国庆庆典。。。,别的同学都去,我被支去做别的事情。
高考后,我才知道。我从西单墙回来后,公安局追到学校来调查我。学校当局很生气,因为该校一直是又红又专的典范,出我这么个异类,岂能轻饶?当时我的班主任大包大揽,对学校信誓旦旦,说:“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那丫头,给那小样点颜色瞧瞧,非把她给教育过来不可!”公安局要我家地址和家长单位等信息,老师推说没在手边,找到了一定交给他们。班主任在公安局和学校间斡旋。就把这件事压下来。高考前那一年我居然不知在我平静书桌下,居然曾掀起如此惊涛骇浪,班主任暗中帮我稳稳地托住。那件事到现在,我父母都不知道。
我们班是考高中排名前四十多名学生组成,高考后四十名同学上了北大,清华,协和,同济。我们班同学总被认为是恃才傲物,当我们班的班主任一定是有些手段的。我在班里是很普通的一个学生,对班主任一直很崇拜。原来是仰慕他的才华,后来是钦佩他的人品。我弟弟后来也是他的学生。
大恩不言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曾经试图资助恩师来美国各地游览参观,但先是签证被拒绝,后因他家中有事未能成行,这一直是我的遗憾。我将一笔FUND托国内的同学代管,专为年事已高的老师不时之需预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