とっても面白いから、転送してきた。
马云龙在复旦新闻学院的讲座录音節選1
我刚才讲的癫狂时代不是乱用这个词,你们年轻没有经过那个时代,可以癫狂到什么程度我给你们讲几个我亲历的,保证是真实的事情。
1958 年,全国搞了个大跃进。不管怎么评价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但那个时代的东西我永远忘不了。癫狂时代怎么个癫狂呢?我不说大的,全国的,他们可以举出很多数 字来,我说说我身边的。我北京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河南,曾经在一个县的农村里面插队劳动了四年,后来在那个县里的学校当过教师。我去的时候离五八年大跃进 还不算太久,每天吃饭的时候听那些老教师们老校长讲那个疯狂年代的时候我都觉得匪夷所思。那时候提了一个口号,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你想吧,你 敢想多少它就有多少,这个不是一个口号,当时这几乎是全民都信的一个东西。然后就开始“放卫星”,所谓的“放卫星”就是苏联放了一颗卫星我们也要“放卫星 ”,各行各业都要“放卫星”,《人民日报》天天宣传这个口号。那么落实到一个县、一个学校里怎么“放卫星”呢?这就费脑筋了。县委书记指着一个教师说你是 教什么的?那教师说我是教语文的。县委书记说好办嘛,你放个卫星。我怎么放?他说现在全世界小说最长的是哪个?这老师也说不准,说大概是托尔斯泰的《战争 与和平》吧,有七八十万字。书记说超过他,全校一千多师生,你们拉个提纲,一人写一段,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任务超过托尔斯泰。这就作为大跃进的一个项目去做 了,全校师生总动员,一个星期之后敲锣打鼓向县委报喜:我们已经超过托尔斯泰了,而且已经超过托尔斯泰好几倍,我们写了300万字。语文教师的“放卫星” 问题解决了,历史教师怎么办呢?教育局长说,这好办,你看毛主席现在不是有新指示吗?叫厚今薄古啊不要厚古薄今。你领会这个精神,以后你那个历史课啊倒过 来讲,从后往前讲。从今年讲到去年讲到前年最后讲三皇五帝。于是历史教研室的人就忙着倒编历史。最笑话的是生物教研室没办法了,后来那个校长想了个点子, 他说你看这个蜜蜂采蜜的时候滚了一身花粉,采回去那么一点蜜,它就那么大个,你看地里那屎壳郎这么大个,你们这么研究,如何让屎壳郎不去滚屎蛋让它去采 蜜。这个科研课题就下来了,全校师生都停课,到农村抓屎壳郎去。抓了很多屎壳郎,地下也是,墙上也是,满屋子爬的是屎壳郎,唯一没有解决的是屎壳郎只会滚 粪球,不会采蜜。
跟你们讲这些你们觉得就像是相声演员在说相声,但这就是真真实实发生在那个年代的事儿。是一种癫狂状态,一种非常状态。 我们所作的很多事儿都带有这种色彩,而我们所谓的改革呢,那些史无前例的改革无非是把它从癫狂状态回到正常状态,把土地给农民,这是一项改革吧,实际上几 千年都是这样的,回到常态。其它事情也带有这种色彩,包括我们的新闻事业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