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林飞的头七,早早就约了一个朋友下班来陪我,因为前两天又整理了一些东西出来想烧给林飞,总觉得有个人陪一下会好些。
林飞的衣服在他走后的第二天就全部整理出来交给了他的父母,他的母亲一件也不想留,全部扔了,我手上剩下的就只有当时没来得及整理出来的一些内衣。前两天有了点心情,把这些内衣都整理了出来,打算头七这天烧给他。还找到他很早以前的眼镜,这个念旧的人什么都留着,也不管眼镜断了腿啥的。把之前给他打印的魔方秘笈也找到了,扫描打印版的内功图说也找到了,还有那本《三国志》。魔方早就放进他的棺木烧给了他,我想也许他还是需要那本秘笈的吧。他买了还没看完的书实在太多,但是《三国志》是最后还带到医院过的一本大部头,最后的一个月,他连电视也不看了,因为耳朵被药物影响到,听不清楚声音,所以每周日一次的《易中天品三国》节目也没看完,等过段日子我刻成盘再烧给他吧。还有他的受洗证书,他的印章,好多好多他一直收在抽屉里的私人宝贝,零零碎碎收了一大袋,全部让朋友陪我一起烧给他了。今天开始就是农历七月,所以政府早早就在各个组屋楼下放了专门供烧东西的大铁桶,设计得很好,通风很好,东西可以烧得很彻底,真好。
昨天我就开始回去上班了,否则一个人躺在家里只想像摊烂泥一样一动不动。今天上班刚好需要回去中央医院收集病人的骨髓样本,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机会回去。又一次回到血液中心,几个相熟的护士还有医生很意外看到我,也会过来关切的问我好不好。每个人都对我说,你很强的,你一定会没事的,那么,既然每个人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在她们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软弱呢。送他走后的第二天,我的鼻子和嘴唇之间就长满了水泡,之前一个月都没怎么睡觉,强迫自己顶住,不敢生病,所以一旦整个人松下来,病毒也趁机来袭,为了避免吓到病人,我都会戴上口罩,所以今天面对她们问候的时候我可以通过口罩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虽说我的工作需要也是接触那些血液病人,每次拿样本都需要看他们接受骨穿手术,不过感觉我还是能把这两件事情分开。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每当看到病人叫痛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这点痛算什么,林飞在最后承受那么大痛苦的时候,也只是在一遍遍的跟我要求,让他躺得舒服点。我尝试了许多次,他都不能满意,还是在跟我说“让我躺得舒服一点,就一点,不行吗?”当然,我的后遗症还不至于让我到无情的地步,毕竟我的本性不是如此嘛。
今天,在一个博友那里看到一位网友的留言如下:“林飞,我真觉得他很幸福。与病魔抗争,可是这个过程中,一直像个孩子一样被宠着。愿他走好!!!”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我的眼泪激了出来,是啊,一直以来,我真的就把他当一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在宠爱,虽然我从来还不曾成为过母亲,但我对他的爱却掺杂了异性之间的爱,母亲对孩子的爱等多种复杂的情绪,偶尔开玩笑的时候,我也会对他说,你叫我妈妈吧……也许这种感情很难被人理解,但是却是我内心真正的感受,我好希望我能一直把他当个孩子,一辈子的宠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