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万千》十九、口角

良辰静夜心无尘,对花倾情恨有身。已知飞红无悔意,手把枝头数青春。听风已见羽展翅,荆柯摇曳相握云。明朝踏马随君去,来生相逢笑颜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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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万千》十九、口角(上)

         说是要给贾家老太太舅父母们迁灵柩移棺归南去,可是更有许多事接二连三而至,一时竟不能兑现,于是黛玉和贾兰商量,过了清明节夏初时节再做打算。

         太妃和黛玉知道,东宫太子清泰原是已贵为皇后的德妃所生,今年恰恰是个整岁,皇家也要大肆操办的,而如今自己家的郡主水莹已为皇太子妃七年之久。东宫内人事繁杂,光太子侧妃就满满排了三个,都是和北王家不相上下的王公贵族之女,也都育有子女。所以太妃心里明白,若在礼节和礼品上显出一点不像北王家的品来,便可以落下个让人笑话的把柄,于是太妃竟亲自费神打点,要上好的礼,又要和别人不一样。年前就开始琢磨,已经定好了礼品,暗地里呈给太子妃水莹看了。下月初一便是了,京都内暗流涌动,皆为太子生日所趋。

         黛玉渐渐劳心劳力,几日过后便有些咳嗽起来。那日便有些倦怠,半躺在议事花厅的贵妃榻上,正吃些水晶建莲子玉梨膏,听着紫鹃报着府里所办的事情,小丫头在身旁跪着捶腿。黛玉一时恍惚,问紫鹃道:“今儿初几了?好似天气有些阴沉沉的起来。”紫鹃看了门外光影儿,果然有些淡淡的发青,便笑道:“姑娘好似有灵性儿的仙家,通了天地气儿了。才他们说有些雨丝儿,刚停了没一刻。今儿个初十,眼见着就要忙起来。”黛玉眼色迷蒙蒙的,支着头半眯了眼看紫鹃道:“你还是先前的习惯,人后唤我‘姑娘’,人前倒不忘那样叫我。”紫鹃一笑:“只忘不了过去,咱们俩个略近些,就想不到那么细致了。”黛玉道:“这样好,我是惯了你这样叫我,这些年反倒不惯他们叫我那个。”又沉思着说道:“将来,怕是都不惯这些的了------

         正说话儿,又见太妃的大丫头沁兰匆匆进来,黛玉忙忙起身,还未说话,沁兰向黛玉施礼道:“太妃请王妃快翻了账簿子看看,年下东海沿子咱们家的水户庄子进的那些个大珍珠和成枝的珊瑚还有更好的没有。”黛玉并不忙乱,用手指了指靠墙角的一溜书籍账柜,紫鹃立刻过去从东头的橱柜中找了几个账本子出来,她识字不多,便把几个账本放进金漆盘里托给黛玉,黛玉挑出一个簿子看了道:“还有十几匣,成色还算好的,不知太妃想做什么?”沁兰道:“不过还是为太子庆诞的事,虽说那些礼都备好了,太妃说再看些东西。”黛玉微笑道:“不是想和谁淘换些东西吧,我瞎猜猜。”沁兰捂了嘴笑:“真真我们王妃,是天下最聪明机智的。”

        沁兰回去复话,黛玉刚坐下喝了口茶,便见水溶外书房传话的秦嬷嬷也进来道:“王爷在书房那边,说话就来。”黛玉点点头,秦嬷嬷便去了。黛玉笑道:“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紫鹃你先出去吧。”紫鹃应了声是,却没动身,眼睛看着黛玉道:“姑娘这几日神色不对,仿佛有些心事的样子。”黛玉收了笑容,把桌上的东西拂到一边说:“不关乎于你事,你不必关心。”紫鹃张了张口,毕竟没有说出来,转身去了。

          没一时半刻,就见水溶穿过垂花门信步而来,见了紫鹃道:“咦?你怎的在厅外候着,你家姑娘呢?”紫鹃行了礼笑道:“王爷和奴才玩笑,也这么笑话我,刚我们王妃还说我,不该还叫她姑娘呢,只不过奴才总改不过口来。王妃在里面候着王爷呢。”水溶边往里走边道:“她会那么说?也奇了,必定是你又为你主子打掩护,她不会为这个说你,反倒会喜欢你这么叫她。我说的对不对?”紫鹃跟在后面道:“王爷深知我们的,我打不得谎话了。”又说:“还是你们互相心里明白,还盼着你们----”没说完,丫头打起帘子,黛玉已经站到门口,紫鹃立刻住了口。水溶一见,便笑道:“你们主仆两个闹别扭了?是不是你把紫鹃哄出去了?”黛玉微微笑:“没有,干什么诅咒我们?王爷怎有空闲到这里来?”水溶道:“我来是想看看一本帐,再者你又有些咳嗽,好些了没有?”

        紫鹃捧上茶来,黛玉接过来端给水溶道:“账已经报给太妃她老人家了。我的咳嗽,多谢你还记挂着,竟亲自来一趟。”水溶疑惑道:“你知道我问哪笔账,怎么母妃问的和我是一笔吗?”黛玉道:“无非是年下东海沿子水庄户的账吧。年前因为那里报了灾,我看了你带来的朝廷坻报,果然是的,就打发人免了他们那里老人在七十岁以上人家的进项。这事儿呈给母妃,得了明示的。如今还有些剩余。”水溶道:“呵呵,你冰雪聪明,这事也可嘉,很好,就是这笔。既然母妃问过了,我就不用了,剩下的都给了母妃就是了。”又端详着黛玉道:“看你好像不高兴,为了什么?病了么?”黛玉见紫鹃和众丫头已经出了屋子,便坐在他对面自己先喝了口茶道:“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好好儿的,干吗又咒我?”

 

《山水万千》十九、口角(下)

         水溶笑道:“我哪里咒你了?不过是白问问,不高兴写在你脸上,还用我说?”黛玉道:“多谢你看的仔细,也多谢你来这里问我的帐。以后这样的事王爷竟不必亲自来,打发个人来问就是了。”水溶喝了茶,沉思着说道:“看来我是自做多情,早知如此,我真的竟不必亲自前来。”说完站起来就要走,黛玉道:“你来也罢,何必绕了弯子考我?我是那些没有道理只会胡缠的人么?”水溶听了,回过身来又气又笑:“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我什么时候考你了?考你什么?你倒说给我听听,没得让人胡猜才是。”黛玉把脸扭向东窗瞅着窗外的花枝,没言语,水溶又问:“你怎么不说了?到底是什么?”黛玉叹口气道:“你只管问我做什么?你不也是得了明示的么?”

         水溶见她这么说,一时愣了一下,说道:“随你怎么想吧。”说罢,启门而去。黛玉听得外面紫鹃等人对他道着些恭送之声,心里酸楚如潮,却始终没有掉下泪来,嘴里只喃喃说道:“你既然随我想,就随我怎么做好了,你既然可让人生疑,亦可让人去疑,何必随我?还是随缘吧。”

         到晚间晚膳时,万儿见到母亲行了礼,便猴在太妃身边玩耍玻斯猫儿,太妃和黛玉说话儿。正说到家里的一些事,太妃说道:“这些日子竟忙乱不堪,你这身子又有些不如意。咱们家亲戚们都住在府外,你两个婶子的府邸虽然不远,但她们年纪大些了,不好专为我家奔忙。你娘家亦未有亲戚可托,除了兰儿,也是和皇家有了瓜葛,成了家的,怎好麻烦人家?算起来还得让你婶子家的两个妯娌来回跑跑,并他们家的两个姑娘来咱们家住上一阵子,你说可好?”黛玉坐在那里沉思道:“自然好,太妃只管吩咐就是了。”

         原来北静王府不比别家。因当年太妃为公主时下嫁北府,水氏家族为公主生活方便各立府院,一门分成三处。也是上几辈子曾祖为同足,到了老北静王这代人,便隔了些亲缘。那两府均小于王府很多,其他还有一些较穷的亲戚散住在王府多年依傍着北静王家过活。

        婆媳两个又说到太子东宫的一些事。太妃只道:“说是太子寿诞,竟比皇上的万寿还捯噔。莹儿在里面也要顾着八面,迎着十围,可怜刚得了二子,也不得闲。她那个元乾,和咱们万儿淘起来一样的。”万儿听了道:“元乾不淘气,他听我的。”太妃笑起来:“你也知道自己能耐,学了些精致的淘气,叫你爹娘着急。”万儿有些扭捏,依偎了太妃道:“祖母不要乱讲。”黛玉轻声斥道:“满嘴里说些什么?怎么和祖母说话呢?你在宫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太妃摩挲着万儿的头道:“说走了嘴了?你给你姑母惹了多少祸事?都不敢让你爹娘知道,去你娘那里告个饶吧。”万儿立刻站过去倒在黛玉怀里,脸伏在黛玉怀里,却不吭声。黛玉心里柔软,不由得搂过他来,低声说:“你可明白了?”万儿点头,心里却不知道明白什么。

         两日后,太妃和黛玉都派了人,请了府外水家五婶娘家的媳妇平氏来帮忙,及这两位婶娘家的两个未及笄的姑娘一同住进王府来。萌儿极为高兴,这两个妹子虽然不及祖母家那些皇亲表姐妹们亲密,但也是时常走动的。王府里家宅宽大,但女孩儿也还是住在萌儿的院子里,姐妹们同起同睡,看书识字,观花赏鱼,针线女红,仿佛过去在大观园里湘云回来时的光景儿。

         五婶娘家的媳妇原是水溶所管兵部下属一个副将军之女,行事泼辣大胆,与她婆母老五奶奶也是一样的好说善逗的。平氏的女儿水菱儿年方十一岁,性情与其祖其母如同一辙,皆是有知便有说的人,深得太妃老人家的喜欢,这次也和母亲一同住进王府里来。那三婶娘家的芩儿却是个省事的,不言语,却常常和萌儿悄悄话儿。这三个女儿平日里大都是水菱儿话多,萌儿、芩儿都觉得她聒噪,却又是喜欢的。

         这日黛玉和平氏交代些家事,说完歇了一歇。那平氏看着黛玉的脸儿道:“王嫂这些日子眼见着又瘦了些,依我说不如请宫里那位看女人带下的王太医再来瞧瞧,吃了药也就好了。”黛玉笑道:“何必请太医?你既什么都知道,就是你现给我开些方子吃些子就好了。”平氏道:“我的一品诰命嫂子,你笑话我,我能开方子么?什么药都是混吃的?”黛玉道:“你不是医,瞧不得病,开不得方子,怎知道我是女人的病?”平氏扑哧一笑:“不是病,那就是和我们王兄闹了别扭,都说你们两位是神仙眷侣,实在妥贴。”黛玉呸了一声道:“这话奇了,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没事嚼我也罢了,怎么连你王兄也连带进去?你不怕太妃骂你,你就再说下去。”平氏告饶道:“我知错了,好嫂子,你别给我们大娘说这些,就算疼我了。”

      却有丫头来报说萌儿姐妹在园子里起了口角,菱丫头把萌儿气哭了,正要找太妃说理去。这里两妯娌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海棠花 发表评论于
可能水菱儿说了些外边传闻水溶将要纳妾、黛玉怎样怎样的话。
海棠花 发表评论于
有点浪花才有点情趣。

每次看到更新就会欣喜,只是欣喜过後就是漫长地等待。唉!
明艳如我 发表评论于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
datuzi 发表评论于
不生病地吵吵架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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