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不知如何描绘第一次感受黄河的心境。1984,而立之年,岳飞已发“三十功名尘与土”的感慨,我大学还没毕业,第四学年开始,在黄河南岸的山东济南市实习。站在黄河大堤俯瞰笼罩在城市尘埃中的、灰蒙蒙的泉城,这才体会到黄河这条悬河的概念。大堤明显地高于两岸的土地,星罗棋布、芸芸众生的城镇和村庄都在隐隐的威胁之下,而人民居住于此已世世代代。流逝的岁月里曾有过多少动人的故事,以往的历史中记录着无尽的沧桑……这便是中华民族的摇篮--黄河。
回首望去,在近十华里宽的河床里几近乾涸、极其浑浊的一条泥河,不到一里宽,斯斯文文,缓缓东流。黄河?就是黄河。当地人讲,除了汛期,黄河就眼前这个样子,默默的。大水一来,声势浩大,空旷的河床都翻滚着滔滔黄水,咆哮东去。水一退,河水又恢复原样,所不同的是在河床里换了位置。黄河像一条被束缚的巨蟒,一年年在牢笼--高高的大堤里滚动,似乎总是逆来顺受,突然发作起来却极其暴戾,一旦冲破牢笼便是空前的灾难。中华文明史中,黄河几十次地决口、改道,两岸一片泽国,生灵涂炭。
信步来到水边,捧起俗称一碗水半碗泥的黄河之水。河水含沙量之高,波浪都是块状的。脚下是湿润的、黏黏细细的黄土,远处也是黄土,空旷的河床里仍是黄土。极目远眺,大堤里所能看到的只有黄土,只有黄土。已是春天了呀。苍凉?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就是了。
一个人重新回到大堤坐着,呆呆地,夕阳西下,暮色沉降,繁星满天,我像是在等待,又说不清等什么……
以后由于工作的关系,多少次地乘火车跨过黄河。我喜欢夜渡,车厢里很暗,列车在大铁桥上震动极大地行驶,也没有影响人们的昏昏欲睡。车窗外大桥的钢架随着震响的节奏一个个一闪而过,聚精会神望着夜幕下的黄河会浮想联翩。有时皓月当空,黄河静静地反射着月光;有时可以隐约看到河岸边闪烁的灯光,那大概是轮渡吧?也看到过汛期的河水,黑暗中激流涌动,无数的旋涡时隐时现……每到此刻会想起刚上小学时学的课文,“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会想起诗人李白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想起其他诗人的咏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必定会有音乐家冼星海创造的“黄河大合唱”。
不写诗,更谈不上会写,虽然心中也有人人都有的诗意。有诗人呢,不必为此遗憾。可还是有情感想自己抒发,多少年了。
来自擎天之柱的昆仑,
注入碧波万顷的东海。
堤如长城,
记录着桀骜不驯;
源远流长,
岁月中历尽沧桑。
在劫难逃的涡流,
永不沉没的航帆,
中华民族的历史。
百战不殆,
不屈者的誓言;
化剑为犁,
争服者的感慨。
无尽的悲欢离合。
悬河,
潜在的危机;
决堤,
失败的崩溃;
改道,
重新的组合。
沟壑纵横的黄土,
创痛;
广袤千里的平原,
博大;
海天相接的河口,
豪迈;
向往蔚蓝,
开拓,
再开拓。
意犹未尽,肯定和赞美多了些。毕竟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多寄托些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