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苏杭寻美记

老石苏杭寻美记

十几年前，老石还是小石，住在广州，本来日日花天酒地，时时莺招燕惹，十分快乐。可惜时乖运蹇，不小心碰到业余巫婆过耳风，这个女人，堪堪使出些招数，便已挫败群芳，把个英俊潇洒的德国知青乖乖收服在黑色披风之下。

噩梦醒来是早晨，巫婆的妖法也有有效期。等到妖法过期，老石六神归窍的时候，无奈满天下都已知道他名草有主，老石门前冷落，身边莺也不飞燕也不舞，悔之晚矣。老石心灰意冷，只好声称退出江湖，从此移情于东方古国千年文化，立志戴草笠屡荆靴，走遍名山，游尽秀水，无愧青春岁月。

话说南蛮女子过耳风，少年时候得名师指导，学了点收心大法，晓得些许欲擒故纵之道，得到老石微服出游的指令，心头暗暗打起算盘：这厮一双鬼眼，看山川是假，瞧妹妹才是真。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不如将计就计，带他去苏杭天堂走一遭，看他死心不死心。

计谋已定，过耳风软语温柔，假装不经意，款款道出苏杭出美女，此语一出，老石果然眉飞眼笑，大点其头。过耳风一边恨得咬牙切齿，另一边却不露声色，打点起机票酒店，一应杂物。

那时节，老外坐国内航班，价钱比中国人贵一半，奈何自己长了一个高鼻子，两只蓝眼睛，怎么伪装，也逃不过机场公安战士的利眼，老石只有认了。但是酒店却是一个大问题，其时，全中国上下，一片高叫五讲四美，整顿道德观念，所有饭店，没有结婚证明，男女不得同房。石过二人，未婚同居，属于道德败坏一流。唯一的办法，只有定两间房，趁人不备，偷偷暗渡陈仓。老石是个番人，平常自诩君子，明人不做暗事，坚决要求到前台跟酒店经理讲理，势必要跟过耳小妹双宿双飞。

到底是业余巫婆，自小行走江湖，红黑两道，哥们无数。过耳风也不同老石分辨，找出个相机，在家自拍数张合照，打几通电话，启程之前，有人送来结婚证一张，在幸福微笑的石过二人下角，红彤彤地躺了一个广州涉外婚姻办事处大公章。

第一站杭州，西湖虎跑，山水如画。老石意不在山水，一双鬼眼，满街乱跑，却没捉住一个国色天香。失望之余，只有到湖边的小酒馆，狂灌啤酒，指望醉眼看花，狗尾巴草也能看成玫瑰牡丹。不成想小酒馆没有厕所，一肚子液体，无处消排，好不难过。两个人沿着长堤往住处疾走，长堤两边，花草丛中，躺着坐着情侣无数，无法供老石方便。几座石拱桥下面，也是光秃秃一片，一览无余。好容易走到长堤尽头，看见大街对面，就有一棵大树，几丛灌木，老石冲过街去，就在树下解决起问题来。过耳风连忙挡在一旁把风，一抬头，十米之外，小小一栋房屋，檐下大书：公厕。门口一个管收费的女人此时正目瞪口呆，张着嘴望向那个为节省一毛钱而随地小便的抠门老外。

在杭州没有看到美女，老石心有不甘。但是听出租车司机说，著名的京杭大运河，当初修的时候，就是为了给皇帝运送南方美人，免得她们车马劳累，失去了水色。看不到美人，去寻一下古代美女的足迹，也可以慰籍一下拳拳之心。所以从杭州到第二站无锡，老石坚持要坐船。

杭州的船埠不小，不过肮脏简陋，露天里随便搭了个遮雨的棚子就是侯船室，下面坐着站着挤满了人，有的扛着半边猪肉，有的挑着一担蔬菜，也有的篮子里塞着几只鸡几只鸭，塑料桶里装半桶水，养了几条活鱼。等船的时候，老石站在棚子下面抽烟，远远一个戴红袖章的老太太，一直把这鬼子看在眼里。等到老石过足烟瘾，老太走上前来，拍拍这鬼子的手臂，及其有气派地一指——过耳风连忙顺着这手看过去，只见雨棚下面唯一的一堵墙上，红色小字大书：禁止吸烟，违者罚款五元。过耳正要跟老太太理论，关键时刻，突然想起内外有别，人民内部矛盾不能让鬼子看了笑话去。于是不顾老石抗议，掏出钱袋，双手奉上罚款。

无锡这个城市，小而新，无什可看，石过二人在街上闲逛，一队人骑车经过，其中一人偶然发现了老石，高声叫道：看老外！于是所有的人回头观望，哗啦啦顿时单车倒成一片。哎，为看美人，反被人看，这样下去，危害交通，罪过不小，还是赶快撤吧。

于是走到苏州。老石认为，苏州的公园真好看，你们中国人大大地厉害，那么小的地方能弄出这么多层次来，佩服佩服。不过不过，这里的人真是邪乎，饭馆里的青椒炒肉，肉找不到不说，居然是甜的。赶快走，赶快走。过耳风晓得：菜甜不甜不要紧，关键是苏州妹妹们细眉细眼，苗条纤细，很不合这个番人的口味。

在苏州发生了一件意外，石过二人听完寒山寺的钟声，打的到火车站，准备坐车去上海。出的士的时候，过耳风拿出钱包付完钱，鞋子掉了，钱包随手放在座位上，正在提鞋，司机已经驾着车门敞开的车，飞驰而去。

这真是阴沟里面翻船，过耳风一面骂自己胜算在即，太过得意忘形，一边心情沉重地和老石到了上海。钱包里面装着她的身份证，没有身份证，酒店都住不成，好在有朋友帮忙，又有那张家结婚证垫底，最后两个人住进了朋友任职的大学下属招待所。一待放下行李，过耳风立刻几通电话，打到各处，要人把新身份证赶快寄来。

本来上海之后，石过二人还要北上青岛，去见识一下老石的祖先在那里留下的痕迹。现在一个人丢了身份证，只好作罢。多年之后，过耳风有机会到青岛，看见满街美丽女人，身材高大丰满，面象艳丽大方，不禁暗自庆幸：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当年能够按计划继续前行，谁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样子？

话说老石一路上未曾碰到美女，非常失望，早就有点心灰意冷，上海虽然是个花花世界，不巧那时节正逢梅雨，靓女们都给锁在屋子里了。何以解忧，唯有打牌，等到终于可以回广州的时候，老石已经成为拱猪八段。

苏杭之行，正如业余巫婆所料，有惊无险。后来老石的同事出游，跟他取经，老石神秘兮兮地说：地方嘛，是不错滴，不过不过，你最好带个墨镜，这样女孩子看上去朦胧一点，嘿嘿。

这时候，过耳风，这个业余女巫婆，不由得在心头暗笑：其实哪个中国人不知道，这年头，全中国的美女，都早已经南下广东啦！

15.01.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