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拿病人的骨髓样本,以供研究之用,用作研究的骨髓样本是检查以外的,所以需要先得到病人的书面签字同意。病人是一个来自汶莱的中年华族男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很文雅的一个人。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虽说他的姐姐在一旁表示担忧,他却淡淡的说,没有关系。他的骨穿做得并不顺利,因为他年轻,骨头非常硬,那位女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需要的样本,累得满头大汗。抽骨髓的时候其实还是很痛的,因为压力造成的那种酸痛感,我听林飞描述过许多次,只是靠想象就能体会到那种痛楚。可当我每次问这个病人是否可以忍耐的时候,他都轻轻的说,“没事,还好”。等到骨穿手术做完,他又一次轻轻的对医生说“对不起”,因为他的骨头太硬,让医生做得这么辛苦,他觉得很内疚,其实他真的不应该这么说的。在那刹那间,我想到了林飞,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因为这个病人给我的感觉和林飞好相像,同样的儒雅,同样的善解人意,同样的坚强。
这几个月来,流泪的次数多了,有时候也会自嘲,现在如果让我去演哭戏,一定可以一次过关,还保证是大颗大颗的泪珠立刻滴下来的那种。因为只要让我想起林飞,想起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天,我的眼泪就根本不可能忍住。这将是我心中的一个结,一个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