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里的洗碗机坏了好几个星期了。刚开始我们还挺乐观地觉得很快就会修好,所以还是一如既往地把用好的瓶瓶罐罐往筐里头扔。一个星期以后,满满一柜子的 culture bottle 只剩下几只了,很显然,那边是堆积如山、这边是弹尽粮绝。同事大喊着加拿大办事效率低,然后埋怨日后宝贵的时间都会花在不值钱的洗东西上,云云。牢骚发完她就又干自己的活去了,一天的 light shift,她又扔出瓶子若干。
我看着那几个筐,想到自己读博士的时候每天做实验到半夜却还要接着把水池里的那些玻璃瓶都洗干净控着,否则第二天可能会不够用。那个时候,咱可真没抱怨过,感觉理所当然地这些粗活都该自己干的,也从来没麻烦过本科生。当然啦,俺也孤陋寡闻,不晓得天底下还有洗碗机这回事。
记得自己刚到魁北克做博士后,也是习惯每天都把用过的东西洗干净。同事就笑我说我精力旺盛。看我一脸疑惑,就带我去了一个房间,把那个又高又大轰隆隆的机器介绍给我说:“还是让它干吧。”从此我就百分之百地依赖上了洗碗机。
现在倒好,洗碗机一罢工,世界末日就到了。人哪,变修变得快啊。
我突然决定,不如自己动手把东西都洗掉算了。于是就弄了两缸热水放了手洗用洗涤剂,捞了些瓶子泡上,过了半天再提出来冲干净。就这么每天洗一个小时,过了三天倒是还真把问题给解决了。
同事每次要把东西放到筐里,都会说感到很 guilty。我心里嘀咕,你要是觉得真 guilty,你就自己洗啊。她的朋友,总是劝她去鼓说老板找个本科生来付一个小时10块钱的薪水来洗东西,说老板的经费里有这么一笔钱做 budget 的。于是她跟咱老板提了,老板只是说“哦,洗碗机坏了,这太可怕了,我再去催催。”就没了下文。今天同事又去找她的大老板 D 说洗碗机的事情。去的时候她蛮自信的,觉得肯定能行,因为她大老板是 Research chair,非常有钱,实验室里好东西很多,想来不会在乎这些小钱的。结果,她看到 D 正在亲自动手帮着实验室洗东西呢。回到我们实验室,她就不吭声了。
我劝她,其实每天都洗掉一点呢,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的。
她想了想,竟然冒出一句话,我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Maybe, we can hire h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