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没有空调,好象也没有电扇,但我们有院子。夏天的晚上,多是坐在院子里乘凉。那是一个大院子套小院子的布局,解放前是有钱人的宅子,房檐的瓦上都雕着东西。 我家是最里面一进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一人都抱不过来的树,夏天会结红红的果子,树叶摘下来会有白浆冒出,用来擦脸盆等甚是管用。乘凉当然不能空坐着, 会讲故事的咱姐就有了用武之地。当时流传甚广的一些手抄本都成了故事的好原料,象‘一双软底绣花鞋’等。 讲到惊心动魄处,咱姐会突然停住, 嚷嚷讲不动了,渴了,热了。 咱这一帮小听众于是立即行动起来,有的忙着进屋倒茶,有的抡起扇子呼啦呼啦的扇。 咱姐觉着架子拉足了,才会继续 她的故事。
咱也不只是海吹,偶尔也有智力竟赛。不过不是赋诗做词。咱这一帮小屁孩中没有纪晓岚那样的天才, 做不出‘响屁不臭, 臭屁不响, 连环屁又臭又响’的千古绝唱。记得一次二妹家来了一客人,给我们出了一道题: 三个人去钓鱼,说好了钓到的鱼三人均分。 其中一人临时有事离开, 回来时发现那两人睡着了,他把鱼分成三份,多出的一条扔回河里,拿上自己的一份走了。 过了一会,睡着的一人醒了,他也将鱼分成三份,多出的一条扔回河里,拿上自己的一份走了。最后一人醒了, 同样将鱼分成三份,多出的一条扔回河里,拿上自己的一份走了。 猜猜看他们三一共钓了多少鱼?这次是我第一个算出。 这不,这么多年过去了还难以忘怀呢。
平时大小院子里的孩子玩在一堆儿。有些活动是大的一拨带我们小的一拨。有他们看不顺眼的,也会剩个把在外面。 咱那会打乒乓球,打蓝球,游泳,跑步就是玩儿,不象这会这都属于学, 学这学那。 玩和学, 意境可大不同了。 咱玩也不是瞎玩,邻居二妹就拿过多项全省的游泳冠军, 咱姐也在全省田径比赛中进过前六名,咱姐的多项地区田径记录保持了N年, 有一次一百米比赛,咱姐摔了一跤, 还拿了第三名。 这可不是瞎吹,而是百分百写实。可惜的是那时中国不象美国这么重视课外活动,刚恢复高考时体育特长不加分。咱偶尔也会玩的惊心动魄。有一次, 我和二妹等在游泳池游泳,上游的水库忽然放水,我们只顾玩,没听到人喊让上岸,水把我冲在池子里, 二妹一手抓住游泳池供人上下的把手,一手抓住我。 直到有人来把我们救出。现在想起, 还冒冷汗呢!
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有过年。年三十是可以通宵不睡觉的。 小孩子换上新衣服,满院子撒欢。 咱大院里的张叔叔是厨师, 三十晚上家里总会炸油果子。 张叔叔王阿姨都是和蔼可亲的人,对我们一帮小屁孩可好了。他炸的果子我们都有份。瞧, 我又闻着那沾着芝麻的油果子的香味了。 要知道哪可是在食物凭票供应的时代。 记得邻居毛弟就因为一下子吃了太多平时吃不到的花生而吐了。
有些活动是大孩子的专利。 比如说打枣子。 就是去山里摘野生的枣子,山里红什么的。 山难爬,路难走,所以小孩子不去。印想特深的一次,是这帮大孩子到了该回来的时候还没回来。 等啊等, 终于等到了满载而归的一队人马。 原来他们摘的兴起,管不住自己的脚,走到深山里去了。 现在哪一片已被列为国家级风景自然保护区。想当时,他们一定是玩疯了。 哪一次的收获也比平常不一样,摘到了很多,很大的枣子, 山里红。 只记得他们说,明年还去。
如今大院子没了,那多浪费土地啊。 人们早已习惯生活在单元房里。 过年也不拜年了,只发一短信。 听说短信公司发海了。 效率是效率了, 可也不好玩了。 人可是喜欢接近自然的。 这不, 听说大学同学毕业二十年, 三十年的聚会不去大饭店了, 改去郊区农家小院。旅游农业也方兴未艾。 咱在北美每年也要采回樱桃什么的。 想没想过, 下一个发展循环是由人到猿? 对不起, 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