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申请到了再访(Second Visit),更出乎意外的是还很正式,有日程的。一般来说,有的医院会对感兴趣的候选人主动发出邀请,让他们分批来再访,看看住院医一天的生活。这也是对候选人是否真对自己医院有兴趣的一个检验,如果不愿意来再访,多半将来不会把这个医院排在前面,医院自然会在排名时把这个候选人往后排。有的医院太忙了,不安排再访。好有些医院不主动安排,但如果候选人提出,也会尽量安排。老修这里就不主动安排再访,但我一提出来,他们还真给安排了。这是个好兆头,要是他们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肯定不会同意让我来,浪费大家的时间。再访跟正式面试不太一样,重点是看住院医一天的生活。但他们在我的日程中也安排了让我见专门做研究的老郝。
这次穿了一身稍浅一点的西服过去,问过秘书T说是不用穿白大褂,去内科再访的一般都要穿白大褂的呀。还是租上次那个租车公司的车,但换一个车型新鲜一下。我上了车半天也开不走,因为挂不动档。租车公司的工作人员过来问有什么问题,听我说挂不动档就笑了,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有的美国车挂档需要往下按住了才能挂得动,开惯了日本车的顾客可能会不习惯。还住上次的那家旅馆,但这回只需要住一晚上就够了。
上午先是跟着病房的主治医查房,就跟PD老修的TEAM。我前一阵子到处参观和见习,看过的精神科病房也不少了,还真没见过象这里这样布置的。整个病房是圆形的,周围一圈是病人的房间,几个单间诊室和一个小会议室,护士站设在正中央,象宇宙飞船(SPACESHIP)一样。整个病房有双层门,都上锁。诊室也上锁。病人的房间不能从里面锁上,要是能锁的话,病人把自己锁在里面就麻烦了。小会议室上有大玻璃,从护士站望过去可以一览无遗。老修查房就在这个玻璃屋子里进行。老修问那个波多黎各住院医小瑞有那个病人需要他查房,小瑞报了两三个名字,让手下的医学生报病历,然后让医学生出去把病人叫进来。老修跟病人谈话,无非是问病人觉得药物有没有帮助,商量何时出院,如果出院的话要不要去“Day Hospital”再住一段时间。这一套对于我来说倒是不陌生。
看完查房,我被甩给老何。老何在这里工作很多年了,英格兰人,并且以此自豪。他念过医学院,还念过法学院,所以既是精神科医生,又是律师。老何带两个二年级住院医做精神科咨询,就是说病人是其它科的,比如内科或外科的,但是有精神科问题需要精神科咨询和帮助。说好十点半开始查房,我和那两个住院医去找他,他却不紧不慢的让我们看他电脑上的照片。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帽子,老何说那是他刚从伦敦订的帽子,过两个星期就会寄过来,这个帽子有多么多么好,他都等不急了。两个住院医在一边附和着。这么上班也太自在了。
咨询的病人里有一个值得一提。这是个患有乙型和丙型肝炎的年轻黑人女性,说起话来显得有点傻乎乎的不太正常。长得不怎么好看,身材倒还凹凸有致的,非裔嘛,除了太瘦的,一般身材都不平坦。她穿着一件睡袍,松垮垮的,里面明显没有穿其它衣服,有时一扭身或一猫腰,两个小黑兔就呼之欲出的样子,这情景除了珍妮.杰克逊的著名走光镜头之外平时并不太多见啊。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不太注意,但她以后的举动是我改变了看法。她不愿意告诉她男朋友她有肝炎,怕男朋友知道了会离开他。但是,如果她不告诉她的那朋友,那她的男朋友就有可能被感染肝炎,健康将受到损害。如果做医生的把这个情况通知他的男朋友,那就有违法病人隐私权的嫌疑。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劝说病人自己告诉她的男朋友。住院医大卫跟病人说,“你如果不告诉你的男朋友,那只好由我们告诉他了。你到底喜欢怎么样,告诉我们。”病人说,“你让我再考虑一天,明天再告诉你。”说话时,病人好象不留神把睡袍拉起来,当时屋里阳光很灿烂,袍内春光一览无余。我是来再访这个PROGRAM的,不是来看SHOW的,赶紧把目光移到一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这不是现场给我出考题吗?要是看个没完,人家肯定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好色,要是大惊小怪叫起来或者跑掉又显得太不镇静了。大卫跟病人说,“你已经考虑过一天了,不能再等明天。我下午再来看你,你那时候最好已经跟你男朋友说过了。”
出了病人的房间,大卫跟等在外面的主治医老何汇报病情。汇报完,大卫一转身问我,“你刚才注意到病人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真的要考我?!这个问题还挺难答,不知道他骨子里卖的是什么药。病人那么明显地暴露身体,要是楞说没看见,第一显得我观察力太差,当不了精神科医生,第二也太不真实。这种暴露问题,老胡就遇到过,我还把老胡讲的故事写成了一篇文章呢(河边的“美国兰州”之旅(十)老胡的“艳遇”)。我试探地回答,“好象她有些故意暴露。”大卫转身向老何说,“电影《本能》里有个场景,莎朗斯通不穿内裤,坐在椅子上故意向审问她的道格拉斯把两条大腿张开。这个病人的举动简直就是那个经典暴露动作的翻版。她是故意象我们暴露,希望我们不要逼她向男朋友坦白他有肝炎的事情。很可能她跟男朋友或任何男人都是靠这种性诱惑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可不买这个帐。要是下午她还没有跟她的男朋友说,我就去告诉他男朋友她有乙肝和丙肝。”
中午,跟大卫一起在医院的餐厅吃饭,坐在窗前,看外面一片片树林错落有致,风景相当地美。大卫说,这个医院的原址是个贵族庄园,后来州长拨了基金在这里盖起了大楼,作为医学院的教学楼和教学医院,也为州里的穷人看病,所以医院就用州长的名字命名。原来这里以前是个庄园,难怪风景这么好。大卫说,他看过我的简历,知道我以前做过好几年研究,发表过不少文章,他以后想多向研究方向发展。我说,这里的研究工作主要做的是基因筛查和表达,对这些方法我有很多经验,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详细讨论,我跟Dr.D还有Dr.C都讨论过。下午见到老郝估计还会讨论。
老赫是专门做研究的,他们特意安排科里这些做基础研究的人来面试我,这样比较谈得来。老赫的办公室和上次见过的C医生,还有K医生都在同一个走廊里,走过C医生和K医生的门口时他们还跟我打招呼,看来还记得我。关于和老赫谈话的内容,还是准备通过我写的感谢信来体现,就不在这里多谈了,总之是交谈甚欢就是了。听说内科的面试时间比较短,问题比较苛刻,而精神科和病理科的面试时间都比较充裕,气氛比较友好,要见的人也比较多,至少四五个。内科往往只见一两个人。
下午还旁听了一个给住院医的讲课,这种讲课叫didactics,每周都有讲课,每个年级安排不同的内容。后来还跟着大卫到急诊室看了一个病人。临走前,让秘书帮忙把小章呼来,想问一问消息。小张说,只有机会问过Dr.C,她对你印象不错,问过老修,他一点风也不肯透,只是说现在时间还早,还没有排名,有不少候选人都很不错,你也不错,但竞争很激烈。上次打听过了,小张有两个小孩子,所以给他的孩子们买了一些小儿书。小章客气了一下,我说,我买都买了,书不能退的,我的孩子很大了,不看小儿书,你就拿着吧,以后还有麻烦你的时候。
再访结束,剩下的就是再写几封感谢信,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欲知结果如何,且待明年三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