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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整日，她随心所欲地让自己快活着。这不仅是因为酒会相当成功，
“你明天就走吧。”他把高文芳从睡熟的女儿床边带到楼道里，“明天一早我送你。”
“明天就走？”蜡黄和苍白在这位母亲的脸上碰撞起来，使那张用理智压倒一切的脸现出了少有的茫然，“原来我想等到……”
“不能再等了，”他坚决地说，“你再不走别人要说闲话了。”
“好吧，我走。”高文芳不再找理由了，只问他，“你跟兰芳说过了？”
“没有，”他咬着牙根说，“先斩后奏吧！今晚你把东西收拾好，明天赶在兰芳醒之前，我送你。”
刮了一整夜的大风，气象预报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雪正在向这里袭来。天亮后，风里早已带上了灰色的雪气。她匆匆穿上衣服，来到窗前看了看天。车道上响着铁铲碰撞水泥地的声音。
“老景起得那么早，”她对自己说，“连车道上的雪都快铲完了。”
她走出屋子，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兰芳突然从屋里跑出来。
“桂花姨！”女孩一把拉住她问道，“Daddy呢？我不许他赶妈咪走！”
完了！她想，老景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高文芳把什么都告诉兰芳了。
她不知如何是好。那张红润的小脸上露着一种离别的恐惧。这是几个月来高文芳不断提到的事。很快，高文芳提着皮箱也从屋里出来了。美丽的眼睛喷着怒火。
“兰芳！”这位母亲急切地对女儿说，“不要去跟Daddy说，他会怪我的！”
“我不许他赶你走！”兰芳对母亲叫嚷着。
看来，让父亲改变主意，女孩表现得十分有把握。
“桂花姨！”女孩拿出从母亲那承继来的专横，带着命令的口吻对她叫着，“告诉我！Daddy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兰芳，”高文芳蹲下身擦了把眼泪说，“不要去找Daddy！听话！”
高文芳是故意不让兰芳去找老景。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孩子的性格就是这样，你越是阻拦她的事，她就越是要做。
“NO！”兰芳果然大叫着倒在母亲怀里又哭又闹，“我就是要去找Daddy！我不让你走么！你说过你不走的！我就是要去跟Daddy说，我命令他让你住在这里！”
高文芳满脸淌泪地搂着女儿说道，“不是妈咪不让你去跟Daddy说，妈咪也是没办法啊。你Daddy不会听你的！他还会怪我的！”
“兰芳！”
忽然，楼道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Daddy！”兰芳即刻转身向着走来的父亲跑去，拉住他的胳膊说，“你不要让妈咪走，不要让妈咪走！”
他疼爱地看了女儿一眼，咬着牙根避开了那双恳求他的眼睛，转而严厉地瞪了高文芳一眼。仿佛是要警告这位母亲，想拿孩子来为难我？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事实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到兰芳房里去叫醒了高文芳。可他不想耐着性子等待磨磨蹭蹭的前妻梳头洗脸，“快点，”他说，“我在车里等你。”
“兰芳，你听Daddy说，”他蹲下身去，理着女儿乱糟糟的头发说，“妈咪的家你去过很多次了啊，记得吗？现在妈咪要回自己家去了。过两天她会来看你的。嗯？听话！你和桂花姨一起看卡通。”他像变戏法那样，从背后拿出一盘新买的卡通片DVD，“你跟桂花姨去你房间看吧！”
他拿过女儿的手，把那盘DVD放在那小手掌上。随后他站起来，提起高文芳放在一边的皮箱，甩了甩脑袋说，“你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
“不！”
兰芳丢下那盘DVD，平伸起她的胳膊，用瘦小的身体挡着往楼梯走去的母亲。
“我不让妈咪走！我不让你走！你不要走！”
高文芳看了前夫一眼，绕过女儿的阻拦，疾步向楼梯走去。兰芳不得不跑了几步，追着来到母亲前面，再次伸出胳膊挡住了高文芳的路。高文芳仍然没有停下，随着母亲的前进，兰芳在一步步地后退着。
“兰芳！”他追着，很快拉住了女儿，沉下脸说，“听话！跟桂花姨看卡通去！”
“我不！”
兰芳甩开父亲的手，又一次追到母亲前面，仍然伸着胳膊。
“我不让你走！”
这时，那双光着的小脚差不多就站在距离楼梯不到两尺的地方。
“兰芳！危险！”
三个长辈几乎是在同时叫了起来，也几乎是在同时跑了过去。最后，他一把抱住女儿，顺势交到她手里。
“去！”他说，“跟桂花姨看卡通去！”
然后他拽着前妻飞奔下楼而去。
“妈咪！妈咪！我不要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