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的颜色

夕子做過記者、PR和廣告人;出过书、写了很多文章,也买卖了很多房子;現居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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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DOWNTOWN读书的时候,每天清晨6点钟就要在瑟瑟寒风中排队等BUS,再换地铁然后换STREE CAR,这样一路颠簸将近1个半小时才能在8点之前坐在课桌旁。每次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个子小小黑黑瘦瘦的男人,戴着大墨镜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红白相间的盲人杆。每次看他和我一样匆忙地过马路准确地找到位置站在队伍中,车到了上车然后下车再转车到DOWNTOWN总觉得很感慨;他的身手那么敏捷伶俐,这么长时间好像一点差错都不会有的。

记得以前做过一些“生活体验”,用黑布把眼睛蒙起来,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摸索才能前进,那种在漆黑之中的恐惧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如果是生来就盲的人,也许并无法体会那些中途而盲的人,对于“光明”和“黑暗”之间转换的痛苦经历。中途失明,惨痛不在“失明”,而在“中途”——那是你手上原本有的东西,忽然被生生夺走。呆在当场,追又追不回、找又找不到,不忿、恐怖。不管听到什么总是联想到眼睛上去,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任何微笑,包括你自己。
看过一个电视台的访谈节目,里面讲的就是一个中途失明的男子的经历。他回忆刚开始失明的时候,最初特别想要藏起来,心不能调试,只能躲。他痛苦地回忆:“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放药水里泡,明天就好了。愿意付出一切,换回一点点视力……”那种让人心碎的难过,令我垂泪。

这个访谈节目我从头至尾看完,那种血淋淋的真实、冷酷和温暖,让人领悟到许多。

失去就失去。

有如家里放了很久的被子,洁白的布料会渐渐泛黄,当看到颜色,你会了然。而对于失明的他,虽然极度希望,微弱地,想看到这小小的变化;却不能如愿。那些过去垂手可得的小东西,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期望。

那晚节目尾声,也请来另一位资深但乐观的盲人给初遭劫难手足无措者一些忠告:“人人告你坚强,可是没人告诉你该怎样坚强,必须自己给找出路来。朋友关心、帮助、支持,并无不好,却别指望靠这些个活着。”

你肯定不能回到从前的日子了,怎样想也无益。世上有些遗憾,很无奈,除了面对,别无他法,因为它已先面对你了。

剩下的,就是努力适应新的人生;当车再一次来的时候,可以身手敏捷,快步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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