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工作的地点是赌场巴士大厅,所以经常可以看见一些赌客因各种原因,被州警以及赌场安保经理送到巴士大厅来等候巴士离开赌场。这些人被告之:永远不可以再进这个赌场。他们走之前被拍了照片留存在电脑里,他们的一切和身份相关的记录都被留存在赌场不受欢迎人员记录里。有时一些被驱逐的人是华人,所以我被请去做翻译。凡是在我们巴士大厅被翻译告之这一切的人员,他们还只是简单性地被驱逐。
比如,某一天,我按正常程序登上了一辆华人大巴发赌场赠券,突然听见车尾部有人用中文叫了起来:有人打我,我要报警,哎哟...哎哟...报警啊....有华人同时说,别打了,算了,也别报警了。我大声制止到:别打架,停!可那个中年人还是在用手掐一年长者,然后才大摇大摆地往车前走来。大巴导游拦住了这个家伙,回头问老者:你肯定要报警吗?老者在华人的一片“算了,别报警了”声中,坚定地说:报! 于是我赶紧飞身下车来到我们巴士大厅叫保安,保安一边和我快速奔向大厅外的巴士,一边用肩头的呼叫机呼叫值班经理做通报。等我们把那打人的家伙带到大厅里来时,州警署派驻便衣人员、安保经理5、6人也正从自动扶梯上下来,与此同时,州警的2部警车也呼叫着而来,停靠在了巴士 Bay。自然,我成了目击者和翻译。打架原因其实就是因为那中年打人者喝高了,在纽约上车时听了老者说了一声:酒味好刺鼻。憋着来到赌场下车前挥拳想教训一下老者,然后上去潇洒去,却不曾想,这里是美国,人人都懂得叫警察保护自己。这下潇洒不起来了,被警察告之要带他走,同时赌场方面也告之他:以后永远不要来这个赌场。
此时,他才傻傻地问我:啊?我以后不能再来这个赌场了啊!
我慢条斯理地对他说:是呀,谁让你刚才不听我劝,让你不要打架你不停手,你以为这是哪儿啊,这里是美国哎,在美国可不能撒野哦!
他居然还掏出他的会员卡:哎呀,我不是酒喝多了吗!那,帮我问问,我能把我这卡里的积分现在上去用完它吗?
我转身问安保经理,经理斩钉截铁地回答:NO ! 同时随手就将他手里的卡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没收了!
州警请我过去问老者:因为他打你,你报了警,又有目击证人们,现在我们要用手铐将他带走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赶紧对我说:麻烦你告诉他们,我只是想让他们教训他一下,赶他出去就好了,不要抓他进监狱。我怕他以后从监狱出来回纽约报复我!我翻译给州警听了后,他们就让他签字放弃逮捕那个家伙。这时,我对州警说:因为这位老者的担心,我想去对那个家伙说一声, 是因为老者对他的善心,让本来要被警察逮捕的他现在可以自由回家了,所以以后不要在纽约骚扰老者,不要给自己再惹麻烦。
警察非常高兴听到这个,赶紧说:好的,可以,快去说吧!
最后的结局是:老者上楼潇洒玩乐去了,中年汉子在巴士大厅被保安监控着等候巴士回纽约。这就是属于简单性的驱逐,坐大巴来,直接再坐大巴回去。
可是有一天,我被安保部门的一位经理请到州警赌场派驻办公室里去了......
那一天,我刚上班打卡,一位保安来到我们办公室大厅的问讯窗口前:Connie 来了吗?我们经理请她去州警办公室帮忙翻译。然后我就在保安人员一站换一位人员地接应带领下,七拐八弯的到了似乎很神秘的州警派驻办公所在地。进门前,一位安保经理最后接应了我,带我进了门。
进门后,就看见里屋坐着一个戴着眼睛、头带棒球帽、瘦小的华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州警官出来和我握手后,将我带进了这间里屋,将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开始让我翻译。 原来这位仁兄以前被驱逐过,今天又回来了,而且,在赌场保安人员上前欲询问之时,他立起身拔腿想窜,接着就被请进了这里。
我按照州警的意思询问他,叫什么名字?
@#*。当然这名字不是真实的,当我告诉警官后,警官指出了以前资料里记载着的不同名字。
为何保安叫住他后要拔腿跑?
我也不知道,我玩的好好的, 保安过来叫我跟他走,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你以前被驱逐过,为何又回来?
没有,绝对没有!警察拿出了以前所有的记录,照片都明明白白的在上面。老天,一共有5张被驱逐的记录纸。
他居然还说:又来了嘛,是因为我想,赌场总是欢迎人来玩的嘛,因为他们总是在做广告让人来玩呀,我就来了嘛!
我吃惊之余没好气地对他说:广告不是对你的。然后翻译给警官听我们刚才所说的对话。
警官开始要他的身份证件了, 他这才一低头,声音不再是理直气壮地说着:我没有身份的。这句话,他还是用上海话对我说的,大概是坐大巴来时听过我和巴士导游用上海话聊天。我差点喷饭:没有身份的人居然还敢这样犯事,把自己辛苦藏身的非法移民身份暴露!我没办法,警官在看着我,等着我翻译,尽管你说的是上海话,我还是得如实翻译:他没身份的。
接下来一切都按着程序走了,拍照片,告诉他:他们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钱包里,有足够的钱可以保释他自己今天晚上可以回纽约去;拿好收据,请检查刚才被搜查的东西是否都在;接着给一张纸他,告诉他那是需要他在3月26日上午10点必须去新伦敦的一个法院出庭,可以在法院判决后凭刚才得到的收据拿回这一千元钱。同时警官告诉我,他们已经在联系移民局了。我问:我可以告诉他这个吗?警官摇摇头。我也知道当然不可以,因为告诉了他,他可能就会不出现在法院,因为那天移民局官员会等候在法院那里,不管判决如何,最后他出法院时,接他的人就是移民局的人。
办理完一切后,安保经理带着我们走出了州警办公室。他还在用上海对我说:给你添麻烦了。我看着他瘦瘦小小一副可怜像,想象着他3月26日那天的结局,我很想告诉他,但是我不能,因为那样我就犯法了。不过我真的想告诉他:同胞,在美国,你一定要知道法律的威严,她是神圣的,是不可以人的意志而改变的,也不是可以用什么人情来应变的!法律赋予了赌场可以永久驱逐一个人这个权利,被驱逐的人今生今世也不能再进来了,你就得遵守,这不是儿戏。
奇怪的是,那天晚些时候,又有一位华人老者被保安人员送到我们办公室的询问窗口,让我翻译给他听,一样的情况:被驱逐后再次返回。这是一位颤颤巍巍、老实巴交的、在纽约开着自己服装制作商店的宁波老人,他说因为他不懂英文,不知道上一次是被驱逐,永远不能再进这个赌场。而且上一次其实是被冤枉的,就是因为不会说英文无法解释。我翻译给他听了3月26日要去法院后,告诉他:去别的赌场玩吧,永远别再来这个赌场了。以后有任何事,先告诉他们你需要翻译,这是你的权利。听明白了所有的事,解释清楚所有的事,然后再签字!他感激地对我说道:哦好的好的,还是你们懂英文好啊!谢谢你啊!祝你好运!
我内心一酸,最后对他说道:告诉你所有认识的朋友,被赌场驱逐后真的永远别再来了!别把警察的话当耳旁风!别把法律当儿戏!
在这里我要说的是:同胞,在美国要学会尊重法律,还要学会运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权利!既不能和尚打伞,也不能做案板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