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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色,写的是水木清华。几十年的风雨过后,那里只成了供人偶尔附庸风雅而真真假假凭吊的遗迹。平时路过,多半视若无睹。
那一天下雨,一位朋友跑来,说是燕园的荷花开了,一起去看好不好。微微的有些意外。一来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燕园也会有荷花,虽然曾经多次路过那几个池塘。二者一直觉得这位朋友是很专心读书的人,难得竟也会有如此的细致。于是撑着伞,慢慢走去。
其实是风雨天气。阵风过处,树影婆娑,雨丝忽缓忽急。窄窄的石径,被雨水洗得一尘不染,在偶尔燃亮的路灯下,散发着微光。
天色已晚,四周几无人迹。也许是震摄于周遭的宁静,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前行。沙沙的雨声中,只有脚步轻轻敲过,与空谷足音,差相仿佛。
终于到了荷塘。果然荷花开了。高高低低的荷叶之间,正是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敦颐的《爱莲说》,道尽风流,实在令天下人无法不从此搁笔,不敢再唐突佳人。
从小还记得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句子,原来听雨却不必非等到荷残。雨点打在荷叶上,仿佛是一种古朴的琴韵,分毫无伤四围的寂静。凝神伫立,几乎都可以听到花瓣的绽放,感觉到花蕊轻轻的颤动。更有淡淡的清香,暗暗流动。
一切,都宛然梦境。
低头,是寂寞盛放的荷花,抬头,是伞下深深凝视的眼神。
其实这静谧的时刻难免心意阑珊,但知道自己心情如风,实在不适宜任何的深情。
总是会觉得,世事无常,若无相聚,又怎么会有别离。没有人知道永远究竟应该是如何的漫长,付出一生一世,够是不够;也没有人能说得清一瞬间又究竟是如何短暂,刹那芳华,是怎样的弹指一挥。喜聚不喜散的结果,只能是拒绝相聚。
于是转身垂首,默默看花。
可是有那么一刻,真的微微有些心动:如果一辈子,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花,听雨,真的没什么不好。也许正是因为明明知道这样的不可能,才会放任自己有如此的念头。到了最后的最后,当然人人都会离开。
毕竟童话都需要在子夜之前结束,方才恰到好处。只留下一张听雨荷塘的铜版,深藏在记忆转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