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在中共夺取政权时期,使用过著名的“三大法宝”。1939年10月,毛泽东在《发刊词》中指出:"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这三大法宝很灵验。事实上,中共正是依赖武装力量,联合中国社会各阶层,借助党的钢铁纪律,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一举登上中国最高权力宝座的。
夺取全国政权的目的达到以后,中共选择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和全国各阶级各阶层人民共享权力,而是独霸权力并用尽一切方法保住权力。人人皆知,中共建政60年来,全部的精力主要都放在政权的维护上,即便发展经济也只为这一个目的。比较典型的例子是镇反和反右。不太典型的是文革。文革试图巩固的,是毛本人的权力。随着老人家撒手人寰,中共立即否定文革,重新开始稳固政权。但是,正如赵紫阳所说,当稳固政权做得太过分,就变成了极权。
八九六四是一个分水岭。从那以后,中共开始全面推行一个 “新三大法宝”,把稳固政权的功业做到极致。这 “新三大法宝”是吴国光先生首先发现的。吴先生是著作丰厚的旅美旅加学者,他在2007年《中南海拒絕政治改革的根本原因》这篇演讲中,解释了中共维护政权的两个基本手法:强制和收买,然后又补充了第三个:宣传欺骗。总结吴先生的发现,可以这么说,中共在六四以后采用的“新三大法宝”,即为:收买,强制和欺骗。
收买主要是对各级政府官员,知识分子,离退休人员和军队。中国的体制内和体制外,界限十分鲜明。凡是体制内吃皇粮的,不论经济效益如何,一律旱涝保收,而且工资增长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这保证了一大批人的“稳定”。但体制外的,尤其是农民,就没有享受同等待遇。据说中央政府对各级地方政府的管理,实行承包制。意为只要你不出乱子,随便怎么干都行,他睁只眼闭只眼。收买法宝在20年来基本奏效。
强制主要是指镇压和威吓。六四镇压收到的有效效果,增加了中共的信心。在六四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政治力量敢于公开当面挑战政权的权威。但法X功犯了忌。江泽民毫不犹豫地下重手镇压法X功,可以看作是对六四镇压的继承。镇压本身不是目的,因为暴君的形象很难看。镇压也不可能反复经常使用,用多了,“民不畏死”,就失效了。镇压的目的在于恐吓,吓住更多有同样要求的人。强制的效果,有人称之为“刚性稳定”,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欺骗主要指控制舆论。20年来和从前相比,中共宣传系统最大的变化是舆论控制的深入化和精致化。深入表现在覆盖面极大扩张,从中心城市到边远地区甚至全世界,都布满宣传网络。这有赖于信息的电子和网络化。精致表现为放弃传统说教,而采用民间喜闻乐见的形式,娱乐和庸俗化,甚至带一些无厘头。由于宣传的奏效,共产党在大部分人的心目中保持着代表民族利益,知错就改,不断革新的形象,成为中国目前不可取代的领导力量。
可惜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世事的变化有内在的因果关系,以及十年或二十年周期。因果关系是指,当你想达到一个目的,但由于在实现的过程中,没有顾及到目光以外的潜藏的因果变化,结果不但没有达到原本目的,反而离目的更远。更由于目的选择不当,因而方法不当。不当的方法产生的因果作用,使你无法接近目的。
比如现在一个边远县城的修脚女,用一把水果刀,就让事情发生变化,使中共的“新三大法宝”失灵,政权稳定的目标遥不可及。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政府站在官员一边,有可能引火烧身,激起更大民愤。如果站在网民一边,等于鼓励了民间社会的壮大,同时打击了自己的基础势力。两者都不是最终希望的目的。
这里的因果关系之一就是对官员的收买。由于中共和地方官员达成默契,只要你帮我维持政权,我就对你满足需要,几十年下来,地方的官场烂透了。尤其是一些缺乏舆论监督的小县城,官员的利益盘根错节,织成秘密网络,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一个连科级都不是的“官员”,随手能掏出厚厚一沓百元人民币大钞,向一个小女子头上抽去,这一定不是他的公开收入。有没有人敢于过问邓副主任的收入来源?我担保没有。不是不敢得罪他,而是投鼠忌器。正因为收买政策造成了腐败,腐败造成了民怨,而无论腐败或民怨,都不是收买者的初衷。到底是进一步扩大收买还是缩小收买?中央陷入两难境地。
现在网络已经沸腾,要求还弱女子一个公道。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合法,根本找不到一丝压制的借口。镇压或者强制虽然有效,但“法不治众”,没有适当理由是无法开刀的。当年北京当局也想找理由镇压学生,学生千方百计避免被找到理由。周旋了一通,最后还是以“暴乱”为理由镇压了,尽管20年来拿不出一桩反革命暴乱的证据,自己也慢慢改了口。北京市民和军队的冲突发生在北京市内大街上,不在军队驻防营地。这就好比邓玉娇和邓贵大的冲突,发生在女方的工作场所,不在男方的卧室。主动出击的一方一清二楚。到底该不该镇压网民,比如把屠夫拘留起来?相信现在谁都不敢拍板。
于是只剩最后一个法宝——宣传欺骗了。欺骗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有效,不过一个必需的条件是孩子不能长大,长大就骗不住了。可是天下哪有不长大的孩子?同样的事情,骗只能骗一次,最多两次。指望欺骗能最后奏效的党官大人,到了该整理一下自己全盘思路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