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妈妈的学校组织教师去北戴河,大学放假的我同去。
在北戴河的海滩和妈妈朋友的女儿蕾玩起了气垫漂流。一跃跳伏在气垫上,随波逐流漂出去好远再转身下海推着气垫游回来,如此反复,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妈妈的另一个同事叔叔在附近游泳,对我们两个小姑娘的这种玩法有些兴趣,就大声鼓励叔叔也来玩玩,心里多少有恶作剧的心理。
没想到人到中年的叔叔就这一跃跳上气垫的第一步怎么也不成功,在我们真诚的鼓励和指导下,就是不能在气垫上平衡!不是气垫翻了呛了一头一脸的海水,就是滑落掉进海水里。折腾了半天,我和蕾都泄了气。无可奈何地说,再试最后一次吧。
事情往往坏在最后一次上。
这一次,叔叔掉进了海里不说,还正好掉进了水里有礁石的地方,一下子双腿被划得四处血淋淋,被海水一淹,顿时生疼。叔叔在我们两个小姑娘面前不好叫唤,呲牙咧嘴地忍着疼往回游。我俩灰溜溜地心怀抱歉拖着气垫跟着游回岸边。
上岸后的叔叔满腿鲜血如长蚯蚓般地往下流,老远就招呼他在岸上的太太来帮帮他。那阿姨跑过来一看,大吃一惊,当着我们的面眼泪“唰”就下来了。声音哽咽间,一边慌乱地帮叔叔,一边问怎么回事,那语气声调如爱护幼儿的母亲。我和蕾都楞住了,没见识过中年人这么直白地当着外人表露夫妻之爱,悄悄地绕过他们,逃之夭夭。晚间,老实地向妈妈坦白了白天干的坏事,妈妈一笑说“原来是你俩干的!可把那阿姨心疼死了。”言谈间知道叔叔没有“出卖”我们,妈妈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却一直忘不了阿姨那流着爱的眼泪。
为人妻后,发现有时丈夫是要当孩子哄的。我却总也不能把自己摆放到这个位置,越发觉得阿姨那境界可望不可及。
从此,恶作剧的坏毛病收敛了些,尽管有时还是情不自禁地冒冒坏水,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