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爱干净应该是个件得赞扬的事情,为什么要贬之以“癖”?
“洁癖”这个词对我来说是个新鲜词,但总觉得别扭。
我第一次听到“洁癖”这个词,是在十四年前,在我祥琪表姐的那儿。
那时表姐夫戈然暮还在,应他们的邀请,我和新婚的老公利用我乘汉莎航班攒得的Mail点去英国度假,顺便去了祥琪和戈然暮在英国Liverpool(表姐管它叫六无谱)的家,做了几天的客。–表姐的家是一栋两层楼典型的英国小洋房,房前屋后都是花园,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屋子里就更不用说,各种摆设有条有理,家具、地板擦得一尘不染,窗明几亮,让人感到很舒适、蕸意。
老公夸表姐把家打点得干净、整洁,表姐却撇了撇嘴:“别说我这是‘洁癖’就算是饶了我了!”
我起初有些不明白,在表姐那儿住了两天,便能体会到了:琪姐对戈然暮要求很严,每天睡觉前必须洗干净才能上床。用完了洗浴间里后,要把地上,盆边的水污什么的都擦干净。戈然暮当然是一一照办的,只是有时不怎么合乎琪姐的标准时,琪姐就埋怨戈然暮,有时半夜琪姐起来上厕所,发现浴室有不合心的地方,就会抄起拖把,或是拿起抹布,清洁一遍,才算安心。戈然暮就说琪姐是洁癖。
无独有偶,记得一次回国探亲,一家三口都住在了母亲,家里。一天,老公半夜起来上厕所,见母亲在厕所里用拖把擦地,吃了一惊。第二天老公跟我说,他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夜猫子”了。我问怎么回事儿,他就告诉了我他头天晚上的“夜遇”,说有这样的母亲就会有这样的女儿的,说我这么爱熬夜,就是从我妈那儿来的:竟然半夜了还在做清洁。
我说那是我妈的“洁癖”—一不小心这个词也溜出了我的口。老妈爱干净,我是深有体会的。不光要求我们都要讲卫生,爱清洁,她自己也给我们做出了光辉的榜样:家里的哪个几角都容不得灰尘的!晚上已经上床要睡觉了,突然想起厨房或是书房的什么地方还没擦到,老妈也会起身去擦干净才能安心睡觉。
每个周六,我都要给儿子收拾打扫一下他的房间,教他自己也学会整洁。可每次给他整理好了,坚持不了几天,就又是乱七八糟的了。这个周末也是如此,我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儿子,还要求儿子也一起收拾、打扫。儿子却是十分不情愿地跟着我打扫了一下他的房间,也嘟嘟囔囔地说这整理房间就该是当妈妈的事儿,还说我这是“洁癖”。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星期才打扫一次房间,能成为“洁癖”?
我在网上查了查“洁癖”,读到了百度百科对洁的解释,说这是种内在心理上的病,也会有遗传的因素的,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
以此看来表姐和老母的确是有“洁癖”的嫌疑了。这也许是凌家的遗传基因造成的:据母亲说,我姥爷就是个特别讲究干净的人。我也听我姥姥说起过我姥爷的那个爱干净劲儿:老爷的裤裆绝对不容许有怪味的!
我觉得我姥爷遗传给我的“洁癖”不像我母亲和我祥琪那么严重。可我父亲那儿的那个爱干净的劲头,或许也有“洁癖”的嫌疑,老爸做饭洗米时竟要洗到洗米的水全都是透明的才罢休!
尽管老公说我每天那个爱擦地,爱抹桌子,爱洗澡的劲头有“洁癖”的嫌疑,我想我还不能算是有“洁癖”的。老公那个每次出门之前总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抹得香喷喷的毛病,不也是有“洁癖”的嫌疑了吗?我爱干净是为我自己,老公这个毛病又该怎么解释?我问过他,为什么每次出门总要洗澡?他说他觉得自己脏,洗干净才觉得好上路。
正是,是干净还是脏,其实也就是人感觉而已。我记得我姥姥跟我说过:“过水为净!”所以我什么都爱洗,洗了就觉得干净了。感觉上觉得干净了,心里就舒服了。实际上,干净还是不干净,都并不重要。德语里有“Dreck einigt den Magen! --脏物净胃”中文里也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