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劫》 第二十章 扬州贺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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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琪竭尽所能,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待到了对岸,已经微微气喘,她回头向杨珞笑道:“来吧,就看你的了。”

杨珞神色自若,悠闲地从水面上徐徐行来,竟是一步也没踏错。

楚琪见状大为惊佩,道:“想不到,你竟有过目不忘之能。”

杨珞哈哈大笑,道:“你当我傻的么,你脚下分明是踏三片红莲叶便踏一片白莲叶,就这么简单的事我还能记不住?”

楚琪一愕,道:“你这双贼眼果然厉害。”

杨珞道:“若不是你刻意为难我,尽量增多步数,怎会脚下一再重复?我又哪有这么容易便瞧出规律来。”

楚琪白了他一眼,道:“不跟你废话,还是爹爹的寿筵要紧。”说罢拉了他疾步赶出。阿竹在后面怎么跑也跟不上了。

两人刚赶到前厅门口,便听得有人大声道:“知府大人到!”楚惊天闻声连忙从里面大步出来,向前门迎去,才走了几步,便见李庭芝已踱了进来。楚惊天慌忙迎上,一揖到地,道:“想不到知府大人竟然真的赏脸前来,老夫实在受宠若惊。”

李庭芝上前将他扶起,道:“楚先生说哪里话来,你是一方名士,平日扶危济困,深得民众爱戴,你送了帖子,在下怎敢不到?”

楚惊天道:“大人实在言重了,今日有您光临,舍下蓬荜生辉,里面请,里面请。”说罢携着李庭芝向里走去。

李庭芝行了两步,忽见杨珞立在一旁,大喜道:“王兄弟,想不到你也在此。”大步上来,拉了他手臂道:“来来来,同我坐到一桌。”

杨珞拗他不过,只得依了他,同桌的除了楚惊天夫妇都是当地的乡绅名流,楚琪却没了位子,只好气乎乎地坐到旁边一桌,不时拿眼睛瞪着杨珞。

杨珞见她身边就坐着楚瑶,不停地向她使眼色,楚琪却背过脸去,权当作没看见。

楚惊天见众人坐定,端起一杯酒道:“楚某何德何能,今日竟得如此多的好朋友赏脸莅临,更有知府大人也纡尊降贵,实在令楚某喜不自胜,楚某无以为谢,借此薄酒一杯,敬各位好朋友了。”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纷纷端起酒杯来,其中一人道:“咱们也敬楚老爷一杯,祝您身子康健,福寿无疆。”众人齐声应和,声如雷动。

楚惊天连忙称谢,道:“各位随便吃,随便喝,今日咱们不醉不归。”众人轰然叫好,筵席这就算正式开了,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李庭芝也是个性子豪爽之人,频频向楚惊天敬酒,杨珞坐在他边上,自然也少不得陪他痛饮,只短短的功夫,上好的女儿红便干了好几坛。

杨珞偷空向楚琪望去,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连忙又向她使眼色。楚琪自然是又将头甩开,自取了一杯酒饮了,转脸对楚瑶道:“姊姊,怎地今日没见朱大哥来贺寿?礼物也好像没到,好不奇怪呢。”

楚瑶笑道:“旁人的事要你来操心?还是先管好你那个王大哥吧。娘都跟我说了。你怎么认识他的?说给姊姊听听。”

楚琪脸上一红,道:“他有什么好讲的,不过是个萍水之交而已。”

楚瑶道:“萍水之交?不会吧,从前又没见你将萍水之交带到爹爹的寿筵上来过?他似乎来头不小,连知府大人对他都好像很是器重,模样又长得俊俏,不会是某位达官贵人的公子吧。”

楚琪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那些纨绔子弟,怎能与他相比?”

楚瑶笑道:“这就为他说话,还说只是萍水之交?”

楚琪的脸又红了,娇嗔道:“姊姊……”

楚瑶益发逗她,道:“我家二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脸红了?”

楚琪满面羞色,索性转过头去,不理睬她。楚瑶又道:“我瞧他身体也算高大强健,不知道武功如何,可别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楚琪立即回头道:“朱大哥可不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

楚瑶道:“那怎么同,笛仙只需布下一阵,千军万马也未必近得了他身。”

楚琪道:“是了是了,有他布阵的工夫,便有十条命也送了。”

楚瑶道:“你小孩子家,不识得大体,笛仙学的是万人敌的功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乃是真正的大丈夫所为。”

楚琪道:“若有人能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且若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又当如何?”

楚瑶道:“此等绝顶高手,世间绝无仅有,何必多虑?”

楚琪一笑,转而问道:“说来说去也不见他人,他不会今次不来了吧?”

楚瑶道:“我也不晓得,他只说有重要事情要办,赶得及便来,赶不及便不来了。”

楚琪道:“什么重要的事情?竟比未来岳父的五十大寿还要重要?”

楚瑶摇头道:“我也这么问过他了,他却总是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

楚琪听了不禁有些失望,夹了一筷子菜肴放进嘴里,回头向杨珞望去,只见那一桌里一个胖子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脸上红红的,醺醺然已有六七分醉意。那人向楚惊天道:“楚兄,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韩圆先敬你一杯。”

楚惊天起身称谢,与他饮了一杯,那人却又道:“趁着今天大家心情不错,韩圆有一事相求,不知当不当讲。”

楚惊天道:“韩兄但讲无妨,只要楚某能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韩圆嘿嘿一笑,向楚琪瞥了一眼,道:“楚兄的两位千金都是花容月貌,冰雪聪明,武艺更是超群,深得在座各位的喜爱,我那犬子,今年二十有二,自得睹你家二小姐芳容后,茶饭不思,神魂颠倒,犬儿虽然不才,论文采未必超凡脱俗,但武功却是远胜同辈,想来不致坠了楚兄武林世家的威名。韩某今日借着多饮了两杯,斗胆替犬儿向楚兄提亲,还望楚兄体恤小儿的一片相思之苦,允了这桩亲事。”说罢向远处挥手道:“统儿,还不过来拜见楚伯父。”

那边桌上应声站起来一人,衣着光鲜,油头粉面,眉目倒能见人,但张口一笑,却露出黄黄的牙齿来。那人走上前来,向楚惊天深深一揖,道:“韩统拜见楚伯父。”

楚惊天伸手来扶他,口中道:“侄儿请起。”手里却是加了三分力,意在试一试他的功力深浅。那韩统只觉小臂上一股大力传来,身躯几乎要被掀得凌空飞起,慌忙运起全身功力相抗。

楚惊天一试之下,早知他斤两不足,手里的力道登时撤了,韩统手底忽然失了支撑,险些一个跟斗栽倒,楚惊天却又将他及时扶住,道:“侄儿多加小心了。”

韩统涨得满脸通红,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韩圆见状知道儿子出了个小丑,干笑道:“楚兄,如何?你若再不发话,我便当你允了这桩亲事了。”

楚惊天道:“这……”转头向楚琪望去,只见楚琪皱眉咬牙,拼命摇头,正要想个藉口婉言谢绝,却听得一人道:“你这种求婚法,简直就是无赖。”

韩圆闻言大怒,强压着火气,道:“老夫自与楚兄商量子女婚姻大事,成与不成全在楚兄一言,与阁下何干?”

那人起身道:“怎不相干,我不辞劳苦,日夜兼程,从临安赶到扬州来,为的便是亲自向楚老爷提亲,谁想被你厚着脸皮抢先说了,你儿子想娶楚二小姐,便须先过了我这一关。”

杨珞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青衫少年长身而立,却正是当日丰乐楼上与楚琪纠缠的那少年,不禁莞耳一笑,再看楚琪,却见她正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恨恨地望着几人。

韩圆向那少年怒道:“你待如何?”

那少年道:“你说你儿子武功远胜吾辈,空口无凭,自然是手底下见真章。”

韩圆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同小儿比武?”

那少年道:“正有此意,请令公子赐教。”

韩圆怒极返笑,转头对楚惊天道:“楚兄今日你是东家,又逢大寿,在下原本不该在此胡闹,但这厮欺人太甚,还望楚兄作主,准我儿惩戒一下这个狂徒。”

楚惊天正在沉吟,李庭芝却笑道:“楚兄,我看此事也无伤大雅,自古美人便需英雄配,让他二人比试一场,点到即止,权当剑舞助兴,你看如何?”

楚惊天忙道:“既然知府大人有此雅兴,楚某敢不从命?”

李庭芝又道:“令爱是难得的佳人,只在他二人中挑选郎君,未免也太委屈了,我看今日在场的三十以下的男子都可下场角逐,务求挑出一名青年才俊来。”回头看了杨珞一眼,又似笑非笑地望着楚琪道:“楚姑娘,你意下如何?”

楚琪见了他神色,知道他有心撮合自己跟杨珞,当下羞色满面,轻声道:“一切但凭知府大人作主。”

李庭芝哈哈大笑,道:“各位有兴趣的,请到院中观摩。”

众人闻言呼呼啦啦地都出去了。

韩统悄声问韩圆道:“爹,宾客中只怕尚有青年高手,如今骑虎难下,可如何是好?”

韩圆道:“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惊慌,管保成了你的好事。”两人说着也出去了。杨珞却是坐着不动,悠闲自得地饮酒吃菜。

楚琪见了,上前道:“你怎不出去瞧个热闹。”

杨珞道:“人家打架有什么好瞧了,不如在这里好好祭一祭我的五脏庙。”

楚琪道:“你……难道便眼睁睁地瞧着我嫁给那个黄牙怪?”

杨珞道:“这好几百人的,也未必是他。”

楚琪闻言眼眶中渗出泪来,道:“我的终身幸福,你便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杨珞见状吓了一跳,道:“你……你若不喜欢,为何又要应允?”

楚琪心中气苦,泪如雨下,抽泣道:“你……你这呆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珞忙道:“莫哭,莫哭,待会儿被你爹爹撞见了,只怕要误会我欺负你呢。”

楚琪取出丝巾抹了抹眼泪,道:“难道我便如此丑怪讨厌,惹你憎恶么?”

杨珞忙道:“非也非也,你聪明美丽,人见人爱,我怎会憎恶你?”

楚琪道:“那你为何却不欢喜我?”

杨珞一滞,道:“我……我早已有了心上人了。”

楚琪道:“是谁?难道是萧姊姊么?”

杨珞道:“当然不是。”

楚琪道:“那还有什么人?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杨珞沉默了一会儿,道:“她已死了,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心中早视她作我的妻子,今生不会再娶了。”

楚琪闻言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我明白了,不过今日你须得帮我一个忙,莫要让我嫁了我不想嫁的人。”

杨珞道:“如何帮法?”

楚琪道:“我也不知道,你看着办好了。”说罢起身出去。杨珞无奈,也只好跟了出来。

再说一群人涌到院中,围了个圈站定,那青衫少年立在场中,向韩统抱拳道:“请。”

韩统却不答话,旁边闪出一人,道:“凭你这点功夫也想挑战韩公子?先过了我这一关吧。”

青衫少年一愣,道:“这算什么?”

那人道:“知府大人已说了,三十以下的都可下场,在下也心仪楚二小姐久矣,自不量力,先接了你这一阵。请”说罢径直入场,摆开架势,专等那少年来斗。

李庭芝见状心中暗骂,忖道:“这姓韩的厮鸟真是好不要脸,居然用这么个卑鄙的法儿,此人若是胜了,只需故意败给韩统便可,此人若是败了,只怕还有别人出来,至不济也耗损了这少年不少气力,果然够阴损。”

那青衫少年也已瞧出其中花样,但仍傲然道:“小爷不怕你们人多,尽管来吧。”说罢展开身形,一招“推窗望月”向那人劈面打去。

那人闪身让过,右掌封住上路,右腿却是一招“毒龙出洞”又快又狠地向那少年咽喉踢去。青衫少年微微退后,左手骤然抬起托住了那人足跟,右手缩回拍向他膝盖。那人见他掌势猛恶,知道被他拍得实了,右腿立时便要折断,当下左腿运力弹起,踢向那少年太阳穴。青衫少年早知他必定如此,急退半步,双足猛地发力,身子腾空而起,如苍鹰搏兔般向他扑去。那人招式已然用老,人在空中无借力处,眼见青衫少年如乌云盖顶,双足直踢自己头面,只得硬着头皮挥手硬接。谁知青衫少年这招却是虚的,他双足压住了那人双掌,膝盖却突然一弯,向他天灵盖砸去。那人大骇,手足俱不能用,只得猛地将身子缩成一团,横里滚了开去。他这一下虽然侥幸避开青衫少年的雷霆一击,但却已闹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众人见了,四下里响起一片讪笑声。

那人脸涨成了猪肝颜色,还要上来狠斗,李庭芝却已拦住了他,道:“这位仁兄,咱们说好了是点到为止,你已输了一招,这就请吧。”

那人无奈,只得恨恨地退下了。这时人群中又闪出一名劲装汉子,发质灰黄,面色蜡黄,连眉毛也好似一蓬枯黄的乱草。黄脸汉子道:“我也来试试。”上前便要动手。

楚惊天却抢步挡住了他,抱拳道:“这位兄台面生得很,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黄脸汉子抱拳换了一礼,道:“在下酆都妖仙门下弟子焦成是也。”

楚惊天闻言一惊,道:“怎么尊师也到了扬州了么?”焦成道:“那倒不是,在下是路经宝地,进来讨杯酒吃的。恰逢遇到楚老爷如此新奇的嫁女方法,便也来凑个热闹。”

李庭芝上前道:“武功高强的青年豪侠自然是欢迎之至,只不过车轮大战却是不成,一个人再英雄无敌,这百十人轮番挑战下来,累也累跨了。我看这规矩得订得更明白些。”略一沉吟,道:“这样吧,还有多少人对楚二小姐有意的,都请一并站出来吧。”

众人闻言你推我挤,竟然站出十几个人来。

李庭芝见状皱眉道:“怎地竟有这许多人么?来人,给我将大门关了,后来的便不管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十几个人都讷讷地不好意思。

李一 发表评论于
我呀,看到最后就明白了哈。:)
qianqiuxue 发表评论于
回复李一的评论:一G 呢?
李一 发表评论于
呵呵……看来秋雪也挺“死心眼”。:)
qianqiuxue 发表评论于
回复李一的评论:世间缺少的就是情深不移的“死心眼”。喜欢“死心眼”。呵呵!!
李一 发表评论于
死心眼哈。:)
qianqiuxue 发表评论于
好个深情不移的杨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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