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美菱显然晚上见到老憨就说了去巴黎的事。老憨躲厕所里骂我的时候,我刚游完泳,愁着是回家还是哪儿再赖赖。“你可真能害我啊,”老憨想喊还不敢大声,“你的行程不能取消啦?”能,如果我说实话,至少推迟没有问题。但我没必要啊,再说,现在夏美菱的行动也不取决于我了。看她那架势,即使我说不去了,她自己一个人也会去的。我向老憨保证一路上我会好好照顾夏美菱的,她落地在巴黎又有韵喑陪着,他不用那么操心。“韵喑也不能每天都陪着她。回程呢?你又不跟她一起飞回来。得了,还是我请假跟她走一趟吧,”老憨把夏美菱当成时刻需要守护的残疾人了,最后竟然自报奋勇,“老板要是炒我,回头我找你发工钱啊小薇!”玩笑话还是气话,随便他说,因为我的脑袋已经有点儿木了。虽然我知道老憨把夏美菱肚子里这个老二当命根子,但也理解不了他在这件事上如此兴师动众。“喂,小薇?我没真管你要钱,你没吓昏过去吧?”老憨没听到我这边的动静,怕把我打击得太狠了,反倒用软话安慰起我来,“其实我们全家一起出去玩一圈也不错,挺长时间没渡假了。”老憨这是生生要把我郁闷死啊,建京对我要是有老憨对夏美菱一半儿。。。一半儿我实在是期望太高了。我回家的时候,建京表现得像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道歉自然也就没有,只不过他今天明智地先占领了卧室。“吃过了吗?冰箱里有饭菜,”他把电脑往身边一放,有点要起身的意思。“我下周出差,周五飞巴黎,”我说,这样足以制止他假扮你亲我爱。“又要去总部?!”建京果然吃惊地坐了回去,“是不是出差太勤了?”“没准儿以后我调到欧洲去更方便,”我顺口就说了这抬杠的话。不就是走嘛,你能打算回中国,我也能计划去欧洲。建京当然记得我们昨晚为什么吵架,他也还没傻到听不出我的意思的地步,所以,他悻悻地笑了笑。“咱们俩的生活很有意思,”建京像是在讥讽我,“不,是太有意思了!”“噢?”我接受他这个挑战,索性坐下来,听他有何高见。“别人家和和睦睦是美满,可咱们要是好几天,你心里就觉得不正常,非跟我找点儿别扭,这样才够刺激是不是?!”建京一反常态,不但没闷着,反而气还不小,直冲我而来。我腾地站起身,去壁橱里倒腾箱子。行啦,有他这句话,我什么也不说了。我和建京没能换位思考,但却做到了换位表态,这回我心甘情愿当回闷葫芦。既然他觉得所有问题都源于我没事找事,那我说什么也没意思。不,是太没意思了!建京追进来抓住我的胳膊,“我说得不对吗?!好好过日子有那么难?!你到底想怎样?!”“你别吓我,”等他吼完,我冷淡地说,“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你这样平时不怎么激动的人。”我的态度在僵持中渐渐冰凉了建京,他放开我,镇静地说:“该试的都试过了,你走吧,分开一段时间,也许咱们都能更清楚今后该怎么办。”这两天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并不意外,但心里还是一阵紧缩。建京拾起电脑走了,把卧室留给了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