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拉撒,一个城市也是如此。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一天生产成千上万吨的垃圾,如不及时清除,甭多了,两天,这胡同里就下不去脚。
在早这垃圾怎么个清运法儿?那时家家儿有土箱,或叫土筐。每天“制造”出来的垃圾就倒在里边。傍晚时分,路灯一亮,家家儿开始往出“运“垃圾。往往这活儿都是孩子们的事儿:土筐大的俩人儿抬,小点儿的一个人往出搬。胡同中每隔个50米左右就设个土站,为的是方便胡同中的每一户人家。从大街上进胡同的第一个土站就在对着我家的大杂院的南墙底下。所以到土还是很方便的。抬出去的垃圾就都倒在那里的地上,很快就堆了一大堆。来清理的垃圾车常常要在晚上九,十点钟才来。
在垃圾车到来之前,胡同中常常会看见这样的情景:三两个小孩儿,岁数也就十一,二岁,个个蹬着一辆小车(这小车儿是这样的:用木条钉一个三角架子,一个角钉上一根短轴,轴上套一个滚珠轴承;另两个角钉一根长轴,轴的两端各有一个滚珠轴承。小小的三轮车上搁着一个荆条编的水果筐子,用来装那些拣拾来的破烂儿)哗哗的就滑到了土堆前。停下小车儿,从车筐里拿出个自己做的钩子(一根木柄,用豆条,就是粗盘条窝成两个爪儿,钉在木柄的前头)就在那垃圾堆上一个劲儿的扒拉,拣拾的有破铺衬,烂纸,碎玻璃瓶子,甚至没烧透的煤核儿等等,反正废品回收站要什么他们就拣什么。这个土堆扒拉完了,马上滑向下一个。
大约九,十点钟,垃圾车来了。这垃圾车也是解放车改装而成;车帮子稍高,车后面有一块踏板,可以站四五个人。清运垃圾的工人,大家都叫他们“倒土的“。这些城市的清道夫们,也实在是辛苦。他们的工具就是板儿锹,很大的那种;还有就是那种竹子枝条做的大笤帚把子:铁锹当然是撮垃圾用,就那么一锹一锹的撮了往车上扔。笤帚是用来撮完了把土站大致的胡噜一下。再不干净,还有第二天清晨扫大街的呢。
这些人随着车一到土站,先是大吼一声:倒土!然后从踏板上跳下,端着板儿锹就直奔垃圾堆。他们的打扮儿常常是一身劳动布工作服,腰里扎根绳子,脑袋上带个有屁帘儿的帽子,一个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的。都说他们的工资相对高一些,待遇也好一些。应该!要知道他们干的是有污染的重体力劳动呢。等到这堆撮完了,就有人喊一声:走!车一开,这些人把板儿锹,笤帚往车里一扔,紧跑两步,一拧身儿,就上了踏板。到了下一个土站,又是如此反复。夏天,常常是倒土的走了,街坊邻居才又拿出小板凳儿,坐在胡同里纳凉。冬天,街上空无一人,倒土车来了,就能听见铁锹铲土的哗哗声和扫帚扫地的刷刷声。
文革期间,倒土的没了。每条胡同开始改用垃圾桶。大家家里有垃圾,都得倒到搁在胡同的垃圾桶里。垃圾车就不是每天都来了。有个问题,垃圾桶里的垃圾,时间一长,味道极不好。特别是在夏天,老远的就能闻见。
93年,搬家了。现在住的小区有9栋楼,每一个门儿都有一条垃圾通道从楼顶一直通到楼下。家家的垃圾就都从这通道里扔到了楼下。每天都有一个清理工推着小车来到楼下,清理通道里的垃圾,装满小车后送到一个大垃圾楼。这次回去,发现又有变化:垃圾道不使了,原因是有些人不讲公德,有时很大的东西也往垃圾道里扔,造成堵塞。现在是每个楼门对面有个大垃圾桶,大家又开始往桶里扔垃圾了。
垃圾的清除关乎到城市的脸面,应该说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