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承蒙南京之友的抬爱,由南京想到南京,让我想起15年前去南京的片鳞半爪。
从来也没写过游记,年轻的时候太懒,也没读过什么书,写也不知从何下笔,现在我老了,思绪经常不受控制,倒是能信马由缰的写了。想到哪里是哪里,您就凑合看吧您的。
(1)
我去南京的时候是生平第二次出差,也是第一次过长江。 记得过长江大桥的时候,觉得很是激动,看着滔滔滚过的黄水,我对自己说,终于看到长江了。
第一次看到大海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激动。为什么呢?我也搞不懂。不会是因为我总算来到了传说中的江南吧?
长江大桥是很雄伟的,虽然悉尼的港口大桥要略胜一筹,可这桥毕竟是自己的,祖国的大桥。
落脚的酒店在哪里不记得了,除了出门办事,我就在南京城里来回的乱逛。到过的地方地名除了雨花台,夫子庙,新街口(因为和北京新街口同名字),名字一个也记不得了。
南京人不少,但很宁静,有种温馨的感觉。要说一个孤独的旅客,没出过多少远门,到了陌生的地方,总要有些怪怪的。可我一点也没有,像到了家一样。
事情办的很顺利,给了我充分的时间在南京微雨的日子里留连。冬日的天色灰灰的,有些雨丝。相比北方的寒冷干燥,甚至风都是温暖的。
没在大街上看到和我同款式的,用我前3个月工资买的半长的黑皮大衣,我威风凛凛,有种盖世太保的感觉。大街上走的人说着很好听的,软软呵呵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声调高高低低的,我也学不来。我总是陪着笑和指路的人说:您能再说一遍么?好在人总是微笑的,从没有被我这个外乡人惹恼,还不时的问我,你是北京来的吧?
南京的屋顶许多是黑色的?还是我记错了?现在印象里南京是黑白的。游逛累了,我就在这黑白色的南京城里随便找个人家,(我不说是饭馆,他们实在像个人家),来一碗米饭,店家客气的问:要青菜吗?我客气的回答:哪种青菜?
每次青菜都是一种,因为南京人只把油菜叫青菜。
(2)
周末我抽出一天的时间去南京之外转悠。略思片刻我决定了不去上海,转而去了我户口本上的故乡镇江。只是2,3 小时的火车而已。据说我的爷爷家是镇江丹徒世代开棺材铺的。 对我来说这家世是有些神秘的。丹徒在哪里,棺材铺还有么,我没时间考证了,最少镇江是可以看看的。
查好了时刻表,登上去镇江的火车,时间不长就到了。过去从来没有到过中国南方的中小城市,意外的是居然很是热闹。15年前的镇江街道算是整洁,大街上人很多,有买有卖,世景繁荣,但没有大都市的嘈杂。当地人很友好,告诉我来到镇江,应该去山包寺的焦山和寺包山的金山。找到和尚庙之前,我倒是先经过了一个很大的酿造厂,空气中飘着的是一股腐朽酸臭的气味。定睛一看,原来此处就是名头响亮的镇江香醋产地。今天我住在遥远的澳大利亚,华人超市里此醋居多啊。缘分,真是缘分。
大名鼎鼎的金山寺早让我神往。读书的时候,张岱的小品中有夜过金山寺唱戏惊山僧的段子,很让我佩服他的才气和放荡不羁。没有出格之举就不算个名士吧!我是个拘谨的人,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才气的缘故。可我对有才气的人真是大大的折服。下面张贴张大名士的金山夜戏,可知此人有多可爱。
崇祯二年中秋后一日,余道镇江往兖。日晡,至北固,舣舟江口。月光倒囊入水,
江涛吞吐,露气吸之,噀天为白。余大惊喜。移舟过金山寺,已二鼓矣。经龙王堂,入
大殿,皆漆静。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余呼小傒携戏具,盛张灯火大殿中,唱韩蕲
王金山及长江大战诸剧。锣鼓喧阗,一寺人皆起看。有老僧以手背採眼翳,翕然张口,
呵欠与笑嚏俱至。徐定睛,视为何许人,以何事何时至,皆不敢问。剧完,将曙,解缆
过江。山僧至山脚,目送久之,不知是人、是怪、是鬼。
哈哈,妙极!!
果然是寺包山,没看见别的,先看到的就是和白蛇传里一样的金山寺塔。金山寺里面大殿没有我想象的雄伟,从山上向着四周望去,太阳懒洋洋的只照着四围的菜地。微风吹来,更让我确信这里有的只有宁静的田园风光。白娘子水漫金山就是此地?传奇只是传奇,此地不过是个庙罢了。连江水我都忘记是否看见了,好像金山寺不在江边啊?哪位名师能给我指正一下?15年了,细节忘记了。不过能看到张岱到过的金山寺,我知足了。
焦山则大大的不同。 首先看上去的是个山,哪里有庙的踪迹?想要进庙,先做摆渡。嘟嘟嘟嘟的气船上,郁郁葱葱的小岛愈来愈近,上得岛来,已然在寺里了。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算命。老和尚看了半天我的手掌,说施主30岁以后是个人才,我说现在呢?他就不再理,只是笑咪咪的看我。算命是不要钱的,我想,要么是逗我玩,要么就会很准。后来我30岁的时候定居澳洲,难道我只有在异乡才是个人才?后来我在这古老的庙堂里游览一番,看到有个僧人敲击大殿前的一个石头做的大鱼,僧人们就鱼贯而入,开始吃饭,我也感觉饿了。乘火车回到南京。
(3)
又一天,我到了中山陵。中山陵很高,台阶很多。雄伟,壮观。中山先生出师未捷身先死,他的陵墓应该作为中国人精神的一种物质化,但愿它永存吧。中山先生的雕像祥和而坚毅,令人肃然起敬。建筑以白色蓝色为基调,高,庄严大气,气氛肃穆。这大理石的建筑进去后,不由得我自然神情庄重。
游览梅山的时候太阳出来了,由于季节的缘故,我有幸领略了什么叫梅海飘香。精神为之一振。
(4)
最后一个晚上去了秦淮河,夫子庙。
小时候曾经一遍又一遍的抄写朱自清的《。。。的秦淮河》,秦淮河的水在掌灯之后果然黑黝黝的,神秘不可测。伴着两岸的霓虹灯光,光影在黑色中浮动。没有觉得这黑色会吞吃了我,倒是让我感到路边小吃的香味被这景色放大了几许。夫子庙的夜市,繁华热闹。我吃了不少南京的小吃,虽然不记得吃的是什么,可那余味至今还未忘怀。买2只巴西龟,放在纸盒中做飞机带回北京,兴奋不已,回来送给我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一个月后,她不给龟换水,全死了,我很伤心。可我还是娶了她,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