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能否走出“美元陷阱”?何时人民币成储备货币
彼得8226;加海姆(Peter Garnham)/中国受困“美元陷阱”,这引发了一轮将人民币“国际化”和推动人民币在境外使用的协同努力。引发这些行动的诱因,是对中国所持的巨额美元资产价值的担忧。过去10年,中国在大力推行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政策的过程中,积累起这些资产。
在本轮金融危机中,迄今市场的注意力放在两个方面:一是中国呼吁减少对美元作为储备货币的依赖;二是中国多次呼吁美国不要因实行激进的宽松货币及财政政策,而导致美元贬值。不过,许多分析师认为,中国呼吁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只是在分散注意力——今年早些时候,中国建议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特别提款权作为一种储备货币。
的确,中国没有唱衰美元的动机。按外界的解读,中国发出这些呼声,只不过是在促请美国当局管好自己的财务。纽约梅隆银行(Bank of New York Mellon)分析师西蒙8226;德里克(Simon Derrick)表示,中国不可能在不严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在公开市场抛售自己所持的相当大一部分美元资产。这意味着,要处理这个问题,中国必须探索多种不同的长、短期策略。
“今年以来的动态表明,中国现在认为,其最好的长期策略是提高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包括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的使用,”他表示。“这也许是个初步信号,表明中国正在考虑一个潜在的时间表——想必以年、而非月为尺度,向资本账户可兑换的方向迈进。”
中国担忧其在美国的风险暴露并不奇怪。
今年第二季度,中国新增外汇储备1783亿美元,创历史纪录;储备总额则达到2.13万亿美元,为全球之最。虽说储备的确切构成属于机密,但分析师估计,其中的65-70%是以美元形式持有的。储备增加最多的是在5月份,当时随着美国国债收益率上升,美元大幅走弱。对美元贬值的担忧,推动资金流入中国,对此,中国当局展开冲销干预,以阻止人民币走强。
显然,弱势美元不符合中国利益——上周,美元对一篮子6种主要货币创下新低。汇丰(HSBC)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屈宏斌表示,这促使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反思自身陷入“美元陷阱”的根本原因。“北京日渐形成一种共识:中国掉入这个陷阱,根本原因之一在于,人民币尚未成为一种国际货币。”他表示。
这意味着,中国每年2.6万亿美元的进出口贸易中,70%以上必须以美元结算。2002至2007年期间,中国出口每年劲增近30%。由于政府控制着国内企业和家庭的海外投资,绝大部分美元收入只能通过一个渠道流出国门:央行的储备积累。“要找到这个问题的根本解决方案,除了逐步放宽对资本流出的管制以外,北京认识到,现在到了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时候了,”屈宏斌表示。
屈宏斌表示,此举早该推行了,因为中国的经济实力在不断增长,而人民币在境外仅得到有限使用。中国去年的名义国内生产总值(GDP)突破4.3万亿美元,今年据估计将达到4.7万亿美元。这意味着,中国有望在2010年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汇丰表示,去年中国已名列世界第三大贸易国,到今年底,中国有可能超越德国,成为世界第二大贸易国。
为启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国已着手实施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以期提高人民币在国际贸易和金融中的作用,降低对美元的依赖。上月初,中国宣布在香港和广州、上海等五个内地主要贸易城市之间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
除此之外,为向贸易伙伴提供种子资金,中国央行今年先后与韩国、香港、马来西亚、印尼、白俄罗斯和阿根廷的六家央行签署了货币互换协议,共计6500亿元人民币(合950亿美元)。汇丰表示,中国还在与其他国家的央行磋商更多的互换协议,很可能拓展至日本以外的所有亚洲经济体。
在此之后,互换安排将扩大到其他需要人民币支付进口中国制成品的新兴市场国家,包括中东和拉美国家。屈宏斌认为,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可能比许多人预想的要快。他估计,未来3-5年内,中国进出口贸易中,可能有一半以上会以人民币结算,其中主要是与新兴市场国家的双边贸易。
“这意味着,将有近2万亿美元的跨境贸易以人民币结算,使人民币成为全球三大贸易货币之一,”他表示。不过,并非所有分析师都认为中国能够如此迅速地解决依赖美元的问题。的确,布朗兄弟哈里曼银行(Brown Brothers Harriman)的马克8226;钱德勒(Marc Chandler)认为,中国迄今在提供货币互换额度上的努力,与其贸易规模相比,不过是“一桶水中的一滴”。
他表示,依赖美元的问题是中国自己造成的,因为中国的外汇储备积累,有时会大于贸易顺差,原因是央行要冲销外国直接投资(FDI)和流入国内的投机热钱。“我看不出使用人民币如何能够解决中国的任何问题,即使人民币在其他国家兜售得出去,”钱德勒表示。
他表示,提高汇率灵活性,会有助于中国当局避免陷入更深的困境,而不会大幅改变中国的竞争地位,因为中国真正的竞争优势在于廉价劳动力。“我认为,有关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以及把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的说法,大体上是一种政治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