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之原罪》by 天籁纸鸢:56 -- 60

 

天神右翼原罪 第56

    我说:“路西法陛下,我曾经读过出自魔族之手的书,几乎本本都是精华,但是里面有一些小小的纰漏。”就算传出再劲的流言也好,就算人家骂我卑鄙也罢,这个机会丢了我自己都会后悔。

 

    路西法说:“请说。”

 

    我用方帕擦擦手:“有一些关于天界错误的描述是他们做出的,上面说到神族欺负弱者,压制穷人,还有书提到神族压制劳动人民。这两种说法都是不真实的。这种措辞可能是过去时代遗留的产物,不过它确实误人子弟。神是慈爱的,他对于保护穷人或者弱者有着特殊的责任感,以拉斐尔殿下为代表的大天使们年年都会到底层天去祈祷,去救援那些无法自助的天使。”

 

    路西法点点头:“这样的书确实存在,我也曾经看过,基本都是由堕天使所著。我想是因为天界之门并不为别族打开,天界给人的印象也仅停留在过去的阶段,才会有所误解。这样的事我会尽量阻止,也希望殿下能让我们看到神族最好的一面——当然,阁下的光彩已经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说:“我们毫无疑问有自己的问题和缺陷,但是天界成为一个希望的灯塔是有原因的,包括有很多魔族梦寐以求想要去天界一行也是有原因的。我们一直都在走向自己理想中的平等和正义,神是善良仁慈的象征,我相信他的每一个孩子所追求的和平,也是大部分魔族心中所渴望。如果我没有记错,魔界前几次攻打天界,给魔族们理由就是神族不够平等吧?”

 

    路西法淡笑:“这个阁下不能否认。在魔界,不论背景家境如何,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并且可以由力量来推选出首领。任何人都可以支持魔王及贵族的决策,同时也可以公开表示不同的观点。就连战争,也是经过百分之九十以上魔族同意才进行的。相信殿下在魔界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也该有所感悟。”

 

    我说:“那我很想请问陛下,所谓形式阶级制度真的只是形式上的?在一个自由的国度,怎么会有奴隶船这种事物的产生?犯有同样罪的堕天使大恶魔和小恶魔牛头人,为什么前二者的惩罚要重于后二者三至四倍?为什么罗德欧加的居民几乎没有低等魔族?最后一点,连魔界最强战士、撒旦之子玛门殿下都带头吸食阿芙蓉膏,以残忍的方式砍杀神族,陛下却还打着‘平等自由’的旗号攻打天界,这又算什么?”的d5

 

    玛门拉了拉我的袖子:“喂喂喂,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路西法说:“那依殿下之意……”

 

    我说:“希望路西法陛下能做出承诺,一千年内不再对天界发动战争。”

 

    路西法没有说话。

 

    别西卜说:“米迦勒殿下,让我来回答你你所提的问题……”

 

    “停。”路西法摆摆手,“我接受。”

 

    所有魔族高官都开始低声唏嘘。

 

    我拿出一张纸,一只白羽毛笔,放到路西法面前。他毫不犹豫写了停战书。

 

    亚巴顿忽然站起来,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擅自决定,陛下如此骄傲,何必披着人道主义者的面皮搞专制?”萨麦尔也站起来了:“亚巴顿,你最好给我把你那张臭嘴封了!”他指着我,声音越来越大:“要不是因为这个——”

 

    “够了!”路西法打断道,“今天到此为止。”

 

    他站起来,扯下衣服,快步离开大厅。

 

    在他伸出右手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他黑手套与袖口间的手腕,白森森一片。

 

    肯定是眼花了。

 

    聚餐就这么不欢而散。在数名贵族的白眼下,我想再过几日,我就可以凯旋回归天界。

 

    回到拜修殿,懒得唤别人,自己就开始收拾东西。可惜法力不够,变成小孩模样,手短脚短,做什么都不方便。收到一半,擦擦汗,在床上坐下,发现自己两条腿还蹬不着地面,郁闷地倒下去。

 

    唉,变小怎么会这么麻烦呢。

 

    我摸了摸肚子,想想小孩还真的麻烦,现在变小已经很烦了,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对了,孩子……

 

    它还没有名字呢。

 

    突然想起了哈尼雅。哈尼雅的名字很好听。哈尼雅……白天我居然会生他的气,太冲动。其实是我做的不对。回去应该和他好好道歉,好好谈谈。

 

    我扑扑翅膀,飞到阳台上。

 

    对面的窗户难得把厚重的帘子挽上,露出大到看不到墙壁的房间,还有被紫黑光笼罩的卧室大床。床铺已经整理好,黑天鹅绒的被褥齐叠着,压在白生生的柔软床单上。

 

    房门忽然被推开,莉莉丝扶着路西法进来,按在床上坐好。

 

    路西法身子微微晃了晃,似乎喝醉了。

 

    这……难道是我的错觉?他都有喝醉的时候?那魔界的酒不都得耗光了……

 

    莉莉丝脱掉外套,擦擦汗,开始替路西法脱衣服。

 

    手刚一伸过去,路西法就一把扯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莉莉丝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给他死死抱住。他抱着她开始疯狂亲吻,然后反身把她压在床上。

 

    莉莉丝又象征性地推了他一下,很快就屈服了。她把手伸到他裤子里动了几下,双腿缠上他的腰。

 

    帝都的巴洛克楼房重重叠叠,一片黑寂中透露出星点灯火。

 

    繁复的华衣重重叠叠,一片黑绒中透出白雪肌肤。

 

    我看了看天上,银河星斗洒满夜空,光芒明似水。

 

    明天就回去吧。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笑了笑。

 

    宝贝,原谅我没有给你取名字。

 

    双亲如此尴尬的关系,只会让你的人生更加尴尬。

 

    天使与恶魔的孩子,注定不会得到幸福。

 

    我很爱你,但是事到如今,我与他之间,连回忆都成了负荷。

 

    今天晚上,是我与你在一起的最后一夜。

 

    宝贝,虽然你再不会看到,但是我仍想对你说,圣浮里亚的阳光很美,很美。

 

 

 

天神右翼原罪 第57

    清晨,落地窗上传来砰砰的响声。我坐起来,揉揉眼睛,飞到窗前处拉开长帘,立刻看到一张妖媚的小脸。这一下,我愣了,他也愣了。我慢慢拉开窗户:“玛门?找我有事么?”凉风刷的吹进来,我打了个哆嗦,立刻扑回床上躺着。

 

    玛门走过来,两条腿又长又直,坐下来时就像两根杆搭一块。他拉起我的头发,放下,拉起,又放下:“米……迦勒?”我裹在被子里,整一个猛虎卧地式:“这两天身体不大好,变小了节省体力。”玛门伸手到我的被窝里摸,探到我的手,握住,然后使力把我往外拖。我说:“我困得要命,让我再睡会。”玛门说:“都十二点过了,你还睡呢?”

 

    我唰地坐起来:“十二点过?”玛门指了指窗外黑色钟塔:“自己看了。”我直僵僵看着外面,我还想七点起来呢……现在要走,跟路西法打个招呼,肯定少不了客套,依他的性格,肯定又要搞什么欢送会……我现在变成小孩样,还要带上那一堆天使,根本来不及回去。

 

    玛门石榴红的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他慢慢靠近,捏了捏我的手臂。我抬头看看他,他继续毫无顾忌地捏我的胳膊。我再看看他,他又开始捏我的肩膀。

 

    最后,他点点头,总结发言:“好小……”

 

    我拨开他的手,坐起来整理衣服。他把手放在我的腋下,提起来,抱到他腿上坐着。我习惯平视人,这时却只能看到他颈子上挂着的银链,最下端垂着一个镶有黑珍珠的撒旦之子坠。我把脑袋仰了四十五度,才看到他的脸。玛门眼睛弯成了新月,很快樱瓣似的唇就印到我的额头上。

 

    我说:“好了,放我下来。”

 

    玛门捏捏我的脸,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圆溜溜。”

 

    我汗……这孩子是恋童癖吗?

 

    玛门笑吟吟地把我抱起来,转了几圈,我就看到自己的小衣服跟着飞啊飞。最后他放我回床上:“你就一直这样吧。”我说:“为什么?”玛门说:“这样我好欺负你。”

 

    他轻轻理了理我的翅膀,捧在手里摸了几下,最后低下头,亲了一下。

 

    这小子……

 

    我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结果上了脸都是很小声的,跟苍蝇叮牛尻子似的。唉,变小了真麻烦……

 

    玛门说:“行了,我们不在这里闹,我带你出去玩。”

 

    我说:“去哪里?”

 

    玛门说:“人骨教堂。”

 

    我微微一怔,说:“为什么?”

 

    玛门没说话,捞了衣服就给我穿上,动作快得就像一打字机。

 

    他弯曲着手臂,让我坐在上面,一路往潘地曼尼南的北边飞去。寒风刮得人脸有些疼,大雪把罗德欧加渲染成了童话里冰天雪地的世界。我抱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胸前,半晌才发现自己忽然变得喜欢依赖人,很快隔他远了些。

 

    玛门说:“身体不好逞什么能,抱紧了,不然我扔你下去。”

 

    我说:“你扔吧,反正我能飞。”

 

    玛门恼得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大声抽气,我很俗气地在他面前晃了晃V形手势。

 

    嘿嘿,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大教堂耸立在帝都正北方,塔顶就像一根尖而细的鱼骨头。这里有不少人看守,站在门前一排排真跟人骨似的不说话。玛门抱我走进去,穿过一道长长的,暗灰色的行廊,一股阴寒的肃杀之气迎面袭来。

 

    再一抬头,我彻底惊住了。

 

    放眼望去,全是骷髅头。

 

    道路左右两边着上百块人骨做成的蜡台,正前方有一个七八层的人骨架,每一层中间摆着一个头颅。天花板,墙壁上铺的是四肢骨,花毯也用翼骨装饰,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天使骸骨,我下意识抱紧玛门的脖子。

 

    难得平时嘻嘻哈哈的玛门也默默不语,径直走进教堂深处。

 

    教堂的规模比我想像的要大得多,就连吊灯都是由数百根小腿骨垂下,又由数百个手骨连接而上,每一个骷髅头都被摩得极薄直至透明,里面燃烧着淡青火焰。

 

    最大的吊灯下,是一座神坛。不同大小的人骨堆砌的神坛,图案则由肋骨镶嵌。六芒星、王冠、垂带等装饰,均由骨头拼凑而成。神坛下方是一个椅子,椅背后是张开的六翼骨头,就像被撕碎的蜘蛛网。面前的高台上,摆放着一个小天使骷髅。

 

    玛门带着我走到它面前,轻轻抚摸它的头骨:“这就是我的哥哥,原本该叫玛门的孩子。他死了以后,老爸就把他给弄到这里来了。”

 

    那个骷髅真的很小,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身后的四支小翅膀微微展开,双腿弯曲,跪在高台上,十指交叉相扣,似乎正在做祈祷的动作。

 

    空空的眼眶,空空的嘴,无血无肉……只是一个森白的骨架。

 

    玛门说:“那天晚上我太激动了些,说了许多过分的话,其实我是很喜欢他的,尽管我只见过他这个模样。米迦勒,我向你道歉。”

 

    我摇摇头,挣扎离开他的身,飞在半空,手指一丝丝抚过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僵冷的,坚硬的,但是觉得分外亲切。

 

    我握住他合住的双手,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小声说:“儿子,你一定长得很漂亮。”

 

    玛门说:“听说他是长得很好看的……起码比我好看吧。所以,他是我爸的心头伤。这教堂修建了几千年,我爸只来过一次,就是把他的骨头架在这上面。”

 

    眼眶有些热了,指尖颤抖。我握住他的手,最后终于忍不住将整个小骷髅紧紧抱住。

 

    如果你还活着就好了。

 

    那样,我就可以跟你说话,看你笑,看你展翅飞翔。

 

    儿子,如果你活着,那该有多好。

 

 

 

天神右翼原罪 第58

    门外传来响彻帝都的号角声。玛门侧头倾听了一会,拍拍我的肩:“有贵客来这里,我们得走了。”我点点头,把身上的小外套脱下来,披在小骷髅的身上,系好扣子,最后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的颧骨上亲了一下,飞到玛门身上坐着。

 

    玛门抱着我飞出去。

 

    小骷髅身上披着雪白真丝衣衫,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地跪着祈祷。

 

    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雄伟的宫殿横卧在罗德欧加,潘地曼尼南正方宽阔的入口处站满了魔族高官。我继续消耗法力变为成人模样,跟着玛门往前走去。

 

    远远就看到路西法站在黛色的台阶上,披风长长得拖在靴口处。他身后站着地狱公侯,面前站着长长的天使大队。带头站着两名六翼天使,一名座天使,一名炽天使,前者头戴花环身着黑衣,后者留着及肩红发,色泽可与宫殿前的玫瑰相媲美。路西法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那人就飞速走下台阶,刚走两步就看到我们,又倒回去看看路西法。

 

    路西法指了指我这里,带头的炽天使和座天使立即回头。果然是拉斐尔和尚达奉。他们两朝我走过来,身后跟了一个主天使,定睛一看,居然是犹菲勒。

 

    我说:“你们怎么来了?”

 

    拉斐尔说:“哈尼雅擅自带队回天界,被神禁足暂时不能离开。梅丹佐殿下也被禁足,所以派我和尚达奉过来。”我说:“梅丹佐为什么会被禁?”拉斐尔说:“这个原因我不能告诉你。我们来这里,一是把天使军团交还与你,一是给你交代两件事。”

 

    我说:“这么说,我还不能回去?”尚达奉说:“是。”我说:“为什么?我已经把任务都完成了。”尚达奉说:“知。”我说:“你怎么了?”尚达奉说:“对。”

 

    拉斐尔笑笑:“最近他的结巴被众人弹劾,之后为防止再犯,他都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了。”

 

    默,那不如不叫他呢。

 

    拉斐尔说:“其中一件就是这个……嗯,我想想。”我说:“不用想了。你要交代的两件事,头一件就是神对我的谈判结果感到很满意,第二件就是神以及天使们对过程大大不满。”拉斐尔微微一怔,神色有些黯淡:“是。殿下居然都猜到了。不过神没有怪罪你,只是众天使在反对而已。”我说:“感谢神。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拉斐尔神色忽悠地说:“起码要半年,到时会有天使来接你。”我说:“半年,还不算太长。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拉斐尔看看犹菲勒。

 

    犹菲勒上前一步:“米迦勒殿下,请跟我来。”

 

    我给玛门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朝我抛了个飞吻,又斜倚在身旁的雕塑上,挑衅地看着拉斐尔。唉,这孩子。

 

    我和犹菲勒绕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他匆忙说:“梅丹佐殿下被禁足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最近大天使那边不大对劲,您不要轻易回去,最好等梅丹佐殿下来接您……”我说:“梅丹佐被神禁足了?”

 

    犹菲勒说:“不知道,哈尼雅殿下回来后没多久就被神禁了,梅丹佐殿下也跟着消失,有传言说他和哈尼雅殿下待在一起。另外,殿下在魔界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待……有一次梅丹佐殿下和拉斐尔殿下聊天,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殿下的第三颗记忆水晶球在魔界。”

 

    我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的记忆并不完全,还未来得及说话,拉斐尔的声音就出现在我们身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回头说:“我争取找找吧,其实我并不急的。”拉斐尔说:“雷诺殿下曾许诺把亚特拉家族的躯体都奉献给神,不知道米迦勒对这件事的具体过程有兴趣没有?”我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拉斐尔说:“我听主说,原本这部分内容记载在光辉书塔的藏书中,可现在去天界翻书,里面都是空白。那是因为路西法堕落的时候,把书里的文字都用魔法封存带到魔界。”

 

    我喜道:“谢谢。”拉斐尔微笑:“不客气,只不过殿下知道这个估计也没多大用吧。倒是可以通过书籍看看过去。毕竟记忆不完全。”

 

    我这才反应过来,就算这个“卖身契”解除了,那又能怎样?

 

    背叛神,成为堕天使?来这里当第三者?太滑稽了。

 

    又闲聊了一会,拉斐尔等人离开。我回到宫殿门前,看见靠在雕像上污染空气指数的小烟鬼。玛门朝我勾勾手指头,我无奈地摇头,走过去说:“你平时就这么游手好闲的?”玛门说:“谁说,我有工作的好吧。”我说:“什么工作?”玛门说:“理财喽。”

 

    早该想到。

 

    玛门取下烟杆,一手搭在我肩膀上:“耶和华最爱做的事就是把你身边最好的东西拿走,时时提醒你得到的太多。米迦勒,不要当什么大天使长了,堕天吧。”

 

    我说:“不,神把我们身边最好的东西拿走,其实只是想给我们另一件更好的。”

 

    玛门立刻木在那里,跟电影特写定格似的。

 

    没过多久,他忽然笑得弯了腰:“谁告诉你的?太,太好玩了~~”我说:“在这方面我和你没法沟通。我有事要找你父亲,先走了。”

 

    “慢慢慢,急什么急。”玛门抱着我的腰,把我揽回去,“米迦勒,你力量强大,热爱族人,有自己的信仰。你意志坚定且美丽,你很勇敢,有时还很可爱。还有,你的智商比较低。这些都是你的优点。”

 

    我给他说得背上一阵冰凉,无奈力量不够不能揍人,只赶紧点头想摆脱掉他。

 

    唉,难道我要死了?他给我搞个终生成就奖?

 

    还有,智商低算优点?

 

    等等……我什么时候智商低了?我为什么要承认?

 

 

 

天神右翼原罪 第59

    “你很痴情,痴情得让我这里看了都痛痛的。”玛门揉揉自己的胸口,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我说:“这件事就不要提了。”玛门在我肩膀上狠狠咬一口:“这是报复。”我点点头:“好好,报复报复。少肉麻就是。”玛门说:“有优点,我给你指出来,你该虚心接受。”

 

    这……是什么逻辑?

 

    我说:“是,谢谢玛门小王子。”

 

    玛门说:“再叫这个名字我就强吻你。”

 

    这小鬼……等我力量一恢复,我让你知道什么叫HelloKitty变猛虎。

 

    玛门在我耳边喃喃道:“但是,你有两大致命缺点。第一,意志坚定但是不懂反抗。”我说:“你这话不是很矛盾吗?”玛门说:“不矛盾的。不要忘记,命运由你不由天。”我说:“那是因为你年纪还小。”玛门说:“不是我小,是你老。”我说:“好好,我老。”

 

    玛门不高兴了:“你跟我讲话非得用那种跟小孩的口气说吗?”

 

    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好,我不把你当小孩。你继续说,我的第二个缺点。我虚心听着。”

 

    玛门笑了笑,露出两颗尖牙:“大天使长,你太脆弱了。”

 

    这下我也定格了。

 

    半天,我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问题吧?”玛门抓下我的手,耳朵那排银环闪亮闪亮:“明明不堪一击,还装得顶天立地,你潜意识里就是有大男人主义吧?”我抽出手,笑得特别扭:“别逗了。我还有事找你父亲,先进去了。”

 

    玛门亲了亲自己的食指中指,又把那两根指头放我唇上,冲我抛个媚眼:“你要披个装甲舰的壳也行,我可以隔着你的壳温柔,温柔,用尽我全身心的温柔,抚摸你,抚摸到你替我打开,你的心灵,和身体。”

 

    我……我终于受不了了!

 

    管他会不会还手,我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够了!你这小孩真的彻底变态了!”

 

    玛门捂着脸,还露出一脸淫笑:“我不是变态的人,但我变态起来不是人。”

 

    等我找到路西法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筋疲力尽。

 

    而找他不难,尤其是在他弹琴的时候。

 

    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

 

    卧室钢琴旁摆了一个不大却极其精美的架子,里面装满古老或崭新的琴谱。

 

    依然只能从琴架的缝隙中看到他半垂的眉眼。随着朗润轻圆的琴声传出,他的手臂微微摆动,却因我这里的角度看不到他的手指。

 

    我轻手轻脚走到他旁边,他弹错了几个音,却没有抬头。

 

    他光着左手,右手戴着手套,修长的十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轻轻敲击,舞成极美的形状。

 

    “米迦勒殿下有什么事么。”他仍未抬头。

 

    “只是想来跟陛下说一下,可能我暂时走不了。因为体质的问题,我们不能去人界。如果陛下这里不方便……”

 

    “我非常开心你能在这里住下去。”

 

    “谢谢陛下。”我顿了顿,“那我先走了。”

 

    琴声忽然变得单调。我垂头看去,见他把双手垂在身旁。琴键上,他左边的黑手套仿佛有了生命,在钢琴上轻快跳跃。

 

    我惊道:“真神奇。”

 

    路西法抬头看看我,微笑道:“你带手套了吗?”

 

    我点点头,从腰间取出自己的一对白手套。路西法拿过我的右手套,放在琴键上,用另一只手在上面点了一下。一道蓝光绕着它转了一圈,很快消失。

 

    白手套也跟着动起来,音色又由单调变得丰富。

 

    而两只手套一黑一白,依依难舍,就像密密麻麻的琴键。

 

    路西法看着我,窗外飘零的雪瓣似自他身后落下。

 

    “回不去,是不是因为有人开始反对你了?”

 

    “嗯。”

 

    “是……因为那件事?”

 

    “不。不论我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的。”

 

    路西法往旁边挪了些:“过来坐吧,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我迟疑片刻,走到他身边坐下:“有一丁点儿郁闷,想想我简直就是一头吃苦耐劳的老黄牛。说说是非就算了,他们还把梅丹佐给关起来……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创造奇迹,不让任何一个人在矛盾与选择中徘徊,当然,是说说的。那是理想的高度。”

 

    路西法笑:“有理想是好的,可是我伟大的米迦勒殿下,你也真是英雄主义过头了。这个世界不会允许英雄存在,谱写历史的人,都是杀掉英雄的人。”

 

    我说:“其实我觉得英雄的地位并不是很重要,活得开心就好。”

 

    路西法说:“谁会在意你英雄的地位呢?他们在意的是你优越的感觉。”

 

    我愣了愣:“是吗?”

 

    路西法说:“高者寂寞,耐住寂寞才能更高,越高越寂寞。不是人人都能达到你这样的高度,所以你永远不能被所有人理解。”

 

    我笑:“那这世界上最寂寞的人岂不是陛下和神了?”

 

    路西法说:“还没觉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说:“嗯,发展魔界,进攻天界,灭了我,灭了耶稣,灭了神,统一三界,把全天下的美人都揽入怀中……这些事都完成以后呢?”

 

    路西法轻笑:“你说得我好像是个除了野心情色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大混帐。”

 

    我说:“哦,原来是我误解。那陛下有什么打算?”

 

    路西法说:“现在我最心烦的事就是别西卜他们开始不满了,得想办法处理。”

 

    我说:“这事我不会道歉,是你先对不起我。说点别的,最大的愿望呢。”

 

    路西法说:“那个不可能实现,就不说了。”

 

    我说:“哦。”然后隔了许久,我又问:“陛下酒量很好,昨天怎么会喝醉?”

 

    路西法忽然回头:“你看到了?”

 

    我有些发窘:“嗯。”

 

    路西法说:“这段时间力量比较弱,抵抗力都没以前好了。那我昨天晚上……真失礼。”我说:“没有关系,人之常情。原来陛下也有力量弱的时候。”

 

    路西法点头。接着两人又无语。

 

    钢琴上的两只手套优雅地舞动,很像两个人伸出手在合奏。

 

    雪花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冰渣破碎的声音。

 

    我轻声说:“陛下……如果你有了孩子,会给他取名叫什么?”

 

    钢琴上的手套也弹错了音。

 

    路西法压着声音说:“这才是你想问的,是不是?”

 

    我说:“不,不是。我随口问的。”

 

    路西法飞快取下钢琴上的黑手套,戴在左手上,然后把白手套扔到我的手中:“这孩子不能要。”

 

    我慌乱地抬头:“什么?”

 

    路西法说:“拿了他。”

 

 

 

天神右翼原罪 第60

    我呆坐在原处,又重复了一遍:“路西法,你说什么?”路西法说:“你想生下来?你疯了是不是?”我说:“你的意思是,拿了他还有理了?”路西法说:“你有家庭,我也有家庭。你要他来做什么?”

 

    我说:“好,既然你没打算要过他……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为什么要让我怀上他”这种话,哪个男人能说得出口?

 

    我现在特别想揍死他。

 

    路西法说:“那不关你的事。”

 

    “路西法,你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我猛地站起来,“我想要他,但是不是为了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是梅丹佐的孩子!”

 

    厅堂空荡荡的。

 

    雪越下越大,如同银柳的花瓣,纷纷扰扰。

 

    路西法左手轻轻握住右手,把手套边缘往上提了些。

 

    他眯了眯眼睛,淡笑道:“这就不要脸了?你觉得委屈?还是觉得羞辱?还是觉得我玷污了你?那好,我告诉你,以后这种事我不知还会做多少次,只要你待在这里,我就会和你做爱,做到你下不了床,做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能拿我怎样,杀了我?你有那个本事么?”

 

    我竭力按捺住自己的火气,轻声说:“如果你这样做,我就当是被狗咬了。”

 

    黑色的琴架上倒映出路西法清秀的侧脸。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没有说话。

 

    我说:“我以为你堕落后,改变的只会是外貌,没想到连里面的东西也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现在……简直变态到了极点。”

 

    路西法轻轻倚在钢琴上,黑发落在琴键上。

 

    “可惜我就算变态了,你还是迷恋得无法自拔。”

 

    “我仔细想过了。路西法,我只是活在过去中,不断暗示自己,你还是当年的你。你也是在这么暗示自己的,对不对?事实上,这么多年,谁都变了。现在与过去早已截然不同。”

 

    路西法轻轻敲击着琴键,叮叮咚咚就像心灵的撞击。

 

    “米迦勒殿下,只有你改变了。谢谢。”

 

    我说:“不,你也一样。你说的话,没有一句实现过。”

 

    路西法说:“我记不住了。”

 

    我说:“我也记不清了。那就这样算了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因为先放手的人是我,背叛者也是我,我没有资格怪你。而且你也说了,那时你很爱我,对不对?”

 

    路西法说:“嗯。”

 

    我说:“既然如此,你不算骗我,是我对不起你。而且我们的孩子死了。你那时有多难受,我能想像得到。”

 

    路西法展开右手,又轻轻握上。

 

    “嗯。”

 

    “现在,你当着那么多的人报复了我……解气了吗?”

 

    “嗯。”

 

    “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忘记过去。路西法陛下,我们以后再不干涉彼此的事,好不好?”

 

    “……好。”

 

    “所以,这个孩子我会留下。”我轻轻吁了一口气,“我不要你养他,对他好,甚至连看他都不用。我完全有能力照顾他。而且,我不会告诉别人他是你的孩子。”

 

    真的很讽刺。他在我身上留了种,现在还要我来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话。

 

    如果是个柔弱点的女孩,估计可以伏在他身上大哭一场,一边哭一边说陛下你不能不负责,你要负责你要负责……不不,路西法根本不会对女人这样。

 

    正因为我不是,所以,我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更不要说哭泣。

 

    就连讲这样的话,都是尴尬的。

 

    天开始暗去,灰蒙蒙的一片天,白茫茫的大片雪,连暖目的黄昏都没有。

 

    房内的温度逐渐降低,逐渐冷到连血液都快冻结。

 

    路西法抿了抿唇,形状姣好的唇瓣蒙上了一层霜白。

 

    “不行。不能要。”

 

    平静渐渐被火气替代,我耐着性子说:“陛下,不要太过分。”

 

    路西法说:“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我提高音量说:“凭什么?她都可以有你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有?”

 

    厅堂里空荡荡的,余音回绕。

 

    路西法愣住。

 

    天……我说了什么话?

 

    我真想把自己杀了!

 

    路西法走过来,黑漆漆的眸子正对着我:“伊撒尔,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我苦笑:“不要再问这种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问题。”

 

    路西法轻声说:“你喜欢梅丹佐,也喜欢我,你不是为了他来利用我的,是不是?”

 

    我怔怔地看着他。

 

    碎琼乱玉漫天飞舞。

 

    雪是莹白的,天是寂黑的。

 

    “算了,我不问这么多。”路西法握住我的手,“但是孩子不能生,你根本承受不了那种痛苦。”

 

    “我能。”

 

    “我不能。”路西法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就算受一点轻伤我都忍不了,更不要说这个……我现在已经失去炽天使的位格,失去了极键。不然我愿意代你生。”

 

    我愣愣地看着他。

 

    “有很多事我很想告诉你,有好的,也有坏的,已经很多年了。但是,每一件都会成为你的负担。我想得到你,但是更重要的是你幸福。你能理解我吗?”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点头。

 

    路西法的眼眶忽然红了。

 

    “让我吻你一下,好不好?”

 

    我依然机械地点头。

 

    路西法微微一笑,轻轻捧住我的后脑勺,手指插入我的发中。

 

    雪花玉蝶般翩翩飞舞,玻璃窗上依稀有着冰碎的声音。

 

    他慢慢靠过来,双唇覆在我的唇上。

 

    宁静的厅堂似乎又回响起动人心弦的琴声。

 

    那是雪花与灵魂破碎的声音。

 

    他停在我的唇上,安静的,没有入侵。就像要维持这个动作,直到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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