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87）

半边脸（87）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朱诗婷



许医生休婚假去了，我在这一组里就更加忙碌了。主要是很多事务性的工作，以前许医生看我忙不过来，一般都会帮我做一些。我现在也不好要求张教授和李教授帮我做这些。唯一感到舒服一点的是，许医生不在的时候，他和李教授之间那种微妙的细微的矛盾似乎就没有了，我就觉得我们组还是呆着挺自在的，至少张教授和李教授对我都还不错，手术也愿意教我。再说，自从从小印那里听说许医生婚假回来后基本上是确定了去门诊轮转，我对他是不是快点休完假回来帮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今天晚上是我在病房的夜班，所以我下午就走的早了点，回去的路上接到小印的短消息，祝我晚上夜班愉快。我虽然逐渐习惯了他的殷勤，但是又对于他对我的作息时间如此地了如指掌感觉到了有一丝的恐怖。

上个月末的时候，他照例在我门诊夜班的时候出现，又给我买了饮料和报纸，所不同的是，看见没有病人的时候，他突然反锁了诊室的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我高度地紧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是他打开自己随身的包，取出一个信封给我，他取信封的时候，我不小心瞟眼看到里面还有很多类似的信封。信封表面写着我的名字，和一个数字。

等他走后，我心跳的有些厉害，这就是所谓的黑钱。我想拿出来看看，又害怕医院的什么地方被记者什么的安了摄像头，电视上是这样打的。后来实在忍不住，看见没有病人了，我也学着小印将诊室的门反锁上，点了点信封里的钞票，因为用的抗生素都集中在他一家，所以这一个月我这一种抗生素的回扣有三百块，我知道我是没有很使劲地开药的医生，如果稍微多开一点，拿个2，3倍是没有问题的。从这一点上估算病房的小组长们所拿到的钱应该是很可观的啊。小心翼翼地再将钱放回信封，突然明白了信封上的数字的意思就是指我开了多少药的意思，我想写这个一定也是为了医生和药商之间好核对，我听说药商黑医生钱的也不少，你明明开了十盒药，他给你报个七盒，剩下的回扣就自己给黑了，所以一般医生也愿意找和自己有交情的医药代表，这样至少面子上不至于很过分。这也是李教授一上台，就将以前的医药代表给炒了的主要原因。

回家简单地吃了点中午的剩饭剩菜，就回到病房接班。

现在已经不像刚上夜班的时候那么紧张了，将白天还没处理完的文字工作再做一点，基本上就没什么大事了，我就到护理部和值班的护士闲聊几句。今天值班的护士是小薇，说实话，小薇虽然是院内子弟，为人确实还是挺温和的。所以对于齐教授说的她主动追求张跃的事情，就有一点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张跃的不同意对她的打击还是挺严重的，虽然表面上并看不出来。

我后来努力地想回忆张跃结婚的时候，小薇去参加了他的婚礼吗？她当时应该比我还要尴尬，但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一场婚礼留在我印象中的除了那些粉色的绢织的玫瑰，和主持人的模糊记忆以外，似乎就成了一场虚幻的梦境。

和小薇聊了几句时装，化妆啊什么的，她这方面的确是行家，难怪以前小嫣买靴子都要跟她的风。不过这些知识，我估计也是用钱堆出来的，所以我虽然羡慕，也没有退而结网的勇气。不过她说她很羡慕我的身材好，这可有点令我开心，不过我也知道，在她们眼里身材好，就是瘦，我在病房上班这几个月，一下子瘦了十来斤，所以小护士们都夸我身材好。小薇一边说，一边就抓着我上护理部的秤上去称一称，要看看我的斤两，我倒也没什么，就嘻嘻哈哈地去称，等我称完，小薇煞有介事地将白大褂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说要称净重，我笑个不停，你这算什么净重，要把衣服都脱了才行，她说这你就不知道了，等会找件衣服称一下看有多重，作个减法就行了。

今天晚上算是很舒服的了，就这么折腾，也没有什么急诊，病房里的病人也都很安稳。

好不容易挨到吃了宵夜，我打着呵欠准备去睡觉了，小薇将她桌子上病历压着的书，递给我看，说，朱医生，我给你介绍一个东西，这可是人间最美的。我接过来看了看，是一本中文的圣经，小薇说，这本书是神和你说话，我每天只要和神说说话，我就感到很幸福了。

圣诞的时候，全科的人都收到小薇的圣诞卡片，扎着红色和绿色的结子。除此以外，我还额外收到一本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圣经。躺在一个金属的盒子里，她说，你只要和神说说话，心就会很平静。

在中国的环境里，信教还是会被看成是逃避现实的反应。但是不管怎样，小薇活在有神呵护的日子里，沐浴着神拂下的阳光。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她的个人问题，就此蹉跎了下来，一直耽搁了几年。她倒并不很是担心，就像她相信的，神的子女是互相爱护的，所以有爱在心里的人是不孤单的。

实际的情况是，就在几年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小薇会不再结婚的时候，小薇突然结婚了。对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而且是个年轻英俊的老外。他们结识于基督教堂，在神的引导下成为夫妻。

这一个婚礼并非我前面提到过的我参加的第三个婚礼。它比起那三个婚礼来说晚了几年，然而是我第一次参加在教堂举行的有牧师祝福的婚礼。当我听到那神圣的誓约：I do,和我愿意的时候，我感到有炽热的泪涌出来。

也许，真的是这样，当上帝极力阻止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并非他不爱你，要抛弃你，而又如何能确定他其实是觉得还有更加合适的人要许给你呢？

只不过，这扇窗和那扇门之间的距离，竟然用了几年，才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