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今起,推出愚的拙著《追寻幸福》,以飧网上诸君。
小说,权当笑谈耳!所有的作为概由书中的我负责,与作者无关哈!
07-26-2009,大江川谨记,时在美国。
是为序。
引子
那年,我 18 岁。
响应号召去下乡。
她对我挺好,我也挺稀罕她。
她挺美,面似桃花,粉嘟嘟地白,梳俩大辫子,乌油油地。大眼睛,双眼皮,一看就是正经人儿。外加丰乳肥臀黄蜂腰,两腿颇长。。。
现在想起来,觉得她有些像薛宝钗,但宝钗没人家那腰身,又有些像晴雯,但晴雯没有人家那温柔。。。能赛过子怡,超过巩俐,美过晶晶。。。反正我被她彻底征服了。
虽然每天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她却常入梦境里。。。
那时,我不知咋恁爱做梦,也特喜欢我的梦,不忍从梦中自拔,有时醒了还想重回梦里,结果咋使劲儿也回不去, 7 !。
但是,幸福的时刻终于无私地降临给我了。
秋天,河水凉了。
田野一片火红,那是红高粱,一片金黄,那是谷子。。。
在火红与金黄之中,还有一抹轻轻的浅绿,那是她头上的绿纱巾。
如血的夕阳西下,收工了,人们都回知青点吃饭去。
到了河边,我感觉那一抹浅绿落在了后边,就放慢了脚步,过一会儿,她从后面拉了一下我的手,又很快抽回去了。
人们争相趟过河水,奔向那远处的炊烟,后面只有我与她。
她说她的“大姨妈”今天突然造访,搅得她腰腹都不舒畅,不想趟这冰冷刺骨的河水。。。我一时错愕!这可咋整涅?看我面露难色,她也把小拇指甲放在了嘴里咬,一声不吭地望着我:分明是让我背她过河,这。。。?
常言说,形势喜人又逼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措不及防的,幸福即将降临的,巨大的压力,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时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两眼一望,左右没人,人们都已经过河走远,一哈腰,一叫劲就把个丰乳肥臀黄蜂腰给背起来了。
美人一上身,幸福传天下,那种感觉就别提了。。。就是一个幸福!
现今,人们都在热议着幸福,弄得我也想起了对幸福的追寻,不然真的忘了晒晒我深藏多年的老幸福了。
听说幸福需要晒,不晒就长毛,毛在心底上,心就总痒痒, 7 !
稍带补充一下:这丰乳肥臀黄蜂腰真是重的很,她胸前的两大坨挤在你背上,两条长腿盘在你腰上,还有那樱桃口吹出来的香风拂在你脖梗子上,你的双手还要捧定那弹性十足的臀,再趟着哗哗作响的东流水。。。换一般的战士,没体力,没定力,没那啥力。。。一定就被这如山的幸福给压倒了哈。多少年以后还能拿出来晒?晒个狗屁哈。
我的一次幸福晒过了,谢了!
( 1 )
那年,我依然18岁。
那年,我还在乡下当知青。
毛驴车慢悠悠地晃着。
车上就我俩。
土黄的路,土黄的坡,土路上有些牛马粪尿味,这味让我感到挺亲切。
扬着鞭子,荡着腿,我与她瞎扯蛋。
“我想给你起个外号”,我回头瞄了她一眼,同时心里坏笑着。
“我先给你起”,她想咬尖儿。
“好好,你起你起,吃屎你都要个尖儿”,我想先知道她说啥。
“你就叫獾子!”,獾子,是鼬科野生动物,善土遁,也抓鼠,灵牙利齿,身手不凡,我挺喜欢。于是,欣然接受。
我送他外号大眼贼儿,大眼贼儿是田鼠,一种野生鼠,眼大,体肥,肉嫩。。。但田鼠也是鼠,她不喜欢这外号,忽闪着大眼睛,清澈地对望着蓝天,想着。。。我回头又瞄她一眼说,“我是獾子,那你就是狐狸吧!我俩扯平了,花狐狸还会迷人哈”。
哈哈哈!哈哈哈!她开心地笑翻了,身子往后一倒,左手一把薅在我右肩上,我手中的鞭子一扬,把驴吓得赶紧蹽蹶跑.
驴吉普就轻快起来了。
最后我俩达成共识,我叫獾子,她叫狐狸。基本属于同类野生动物。
。。。
走了半天儿,驴的脚步慢下来了,还拉了一串驴粪蛋儿,里边散发些草木的朦胧清香。
嗐!懒驴上道屎尿多,狐狸说。
那,就歇歇吧,咱也撒泡尿,獾子说。
转过一坡,停车,狐狸倏地跳下车,金毛皮帽子,红底儿白花袄,草绿长军裤,虽说掩住了丰乳肥臀细腰身,却也身手矫捷,神似一条花狐狸,是美,就挡不住!
她挺干脆地吩咐我:“你面东,我面西,以车为界,不许回头看我哈!”。
她面向西?那她的。。就。。。?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往外抻。。。一边回答她:放心吧,你让看,咱也不稀罕看你。 7 !身后传来一声不满意。。。接着就有了些好听的,淅淅沥沥的,尖细的,沙沙的声音,过一会儿又闻到些尿液的清香,也不知是我的还是她的。
冬日的太阳,辽远的大地,天蓝,没有风,远方的白杨树树干挺拔,喜鹊们闹着在筑巢。。。
我又一次挺立着把尿撒向了我的广阔天地。
这泡尿撒的我挺高兴!好像有点儿心旷神怡似滴。
我咋恁高兴涅? 7 !
当我系好裤腰带,抄起鞭子,我的花狐狸小姐也已经事毕,她抻抻衣襟,再扭头拂去绿军裤上的几茎枯草。。。
(注解:切!是网上常用的语气助词,表示不满意,不在乎等情绪,以 7 !代替,图省事)
( 2 )
晌午,驴吉普到公社。
她到公社邮局取报纸信件,我去公社粮库种子站拉回一口袋葵花种子。
这种葵花子出油率高,但是,又黑又小。
大队给了知青点一块自留地,大家都鼓噪种毛嗑(葵花子又名毛磕,或猫磕,猫冬一没事儿,就有瓜子嗑了)。
一到寒冬腊月,大雪封山,人们坐在土炕上,边嗑着瓜子,边扯蛋,土炕热乎乎,瓜子香喷喷,那是人生一大幸福。
那时,以粮为纲,不准种资本主义东西,队长却爽快地同意了, 7 !感情这瓜子只能榨油,不能嗑。子儿太小,捏不着,根本没法磕。常言说,磕瓜子儿磕出个臭虫——啥仁(人)都有。但这种瓜子,别说能嗑出个臭虫来,就是虮子也嗑不出来——想坐在热炕头上嗑瓜子,美梦失真了。
吗拉巴子的,悲!
到嘴的幸福丢了。
狐狸也回来了,见到我拉回一口袋毛嗑,立马掏出一大把,赶快尝尝鲜,结果一颗也嗑不开,气得带皮嚼。。。动物就是生猛!
我请狐狸吃馆子。
比起知青点的山旮旯,公社就算大城市,进城说啥要改改馋。何况,平时没少吃她的鸡蛋炸豆瓣酱,说啥得找一家大饭店。
大饭店挂两幌,只有两窗一门,里面乌七麻黑,也算高朋满座。
靠窗有一木桌,看去满目沧桑,两只木凳,坐上吱嘎乱响。
饭店那天烀驴肉。
顺便说一句,当年的牛马驴骡,属于大牲畜,都是有户口的劳动力,不可滥杀吃肉。赶巧这驴太老了,年老体衰,咋赶也不起来,也不能用俩人架着驴,然后再使唤驴拉车呀,那是使唤一驴,搭俩驴,非常不合算。因此,只有杀驴吃肉。
有道是"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酱驴肉就是香!
肉炒白菜片儿,咸煮花生米,鸡蛋甩袖汤,两大块锅贴玉米面大饼子,一斤酱驴肉。
整点不?我问。
整点儿就整点儿!狐狸的回答挺沉着。
一斤地瓜烧,一块零五分儿。顶我三天的工分钱。
那也得喝!
辽河水不干,酒就不能断。
没酒不成宴席。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酒壮英雄胆,看你敢不敢!
今朝有酒今朝醉,去了今天有明天。。。
两只粗瓷碗,平分一斤酒,酒香浓郁,碗边上泛着清亮的泡沫。
最后,只剩下点瓶底儿,我摇了摇酒瓶子,又呲牙陪个笑脸儿:福根儿归我了?
她对我撇撇嘴:7!占便宜。
嘴对嘴,抖又抖,不能遭贱一滴酒。
于是,开喝——
(3)
我端起酒碗问狐狸:咋整?
半开!狐狸并不打锛儿。
半开就半开!叮咣!两碗相碰发出一声脆响,我憋足劲儿,不喘气儿,咕咚咕咚几大口,脸不变色心不跳。狐狸同样不含糊,与我同时干下半碗酒,就像喝凉水。
吃块驴肉压压酒。
一会儿,酒力有些发作,我与她都护着自己碗里的酒,生怕被别人抢喝了。
酒,多值钱呵!一斤就要一块零五分呵!一块钱,那是好钱呵!能买 50 斤酱油,能买 50 个甜冰棍儿,能买 20 个鸡子儿。。。需要我猫腰撅腚当上三天驴。
但是,这酒喝给她,就是值!
在那种年代,酒就是光明,酒就是火,酒就是我的歌,酒就是云,酒就是雾,酒就是我的巫山,酒就是杜冷丁,酒就是兴奋剂。
酒是宝贵地,不能浪费一滴。
狐狸喝下一口酒,搂着自己的碗,再抻脖想看看我的碗中酒,我不让她看,她偏要看,金毛狗皮帽子已歪到脑后,粉嘟嘟的脸上已染上一层桃色的绯红,煞是美丽!
桃色就是绯色?要不,桃色新闻咋叫绯闻涅? 7 !绯闻就打这儿来地。
绯红的脸颊,迷离的眼,云鬓里抖落下一缕黑头发。
狐狸有些热,揪开一粒钮袢,露出一抹雪颈。。。却又小声地关照我,你没事吧?
7 !反倒劝起我来了!我还喝不过你不成?
有道是,酒逢之己千杯少,有道是良辰美酒夜光杯。。。反正,有你在,我就是高兴,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你,没有酒都能醉,何况有酒乎?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不!男人的整个都是女人,不!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不!男人的一切都应该给女人。。。
有吃有喝有酒有肉有美女。。。吃的香,喝得爽,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希里胡噜,这顿饭吃的,真有点儿虎踞龙蟠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人不吃饭能行吗?人没酒喝能行吗?人不食肉能行吗?人没有女人能行吗?
人没精气神能行吗!
吃饭,就要有气势!喝酒,就要有胆量!
想喝就要豁出去,呼儿将出换美酒,为喝酒,把儿子都豁出去了,拿儿子换酒喝。。。我说。
狐狸却说,非也!人家那是把儿子叫出来,给老爹打酒去。
是吗?这事我真忽略了,感情没拿儿子换酒喝。。。唐诗白读了,没咋整明白。
铁打的营盘,永远的天,人生幸福几何年?
我颇有些忘乎所以,半醉半醒。
有哲人说,饥饿是最好的老师。
有哲人说,困苦也是财富。
其实,饥饿与困苦还可能制造幸福。
当我与狐狸风尘扑扑,在那贫瘠的乡村土路上颠簸半天,饥寒交迫,终于得嚐一顿饱饭,竟然还有“龙肉”以飧,那幸福就是难以言表的。
于我而言:美酒相佐,美人相伴,心满意足,足慰平生。人,活得不就是一点感觉么?但是,真正得到点感觉,又该有多难?
而幸福,不就是人们毕生滋滋以求的,最想得到的,终极的感觉么?
獾子显然被狐狸感染的一塌胡涂。
狐狸也同样被感染着,兴奋着,当然她更清醒些,她毕竟比獾子大些,何况女生比男生懂事更早些。
面对这个既幼稚,又生猛,一头茁壮的乱发支楞着,脸上已有些茸茸的络腮胡须,虎背狼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爷们,她竟然有了想改变与启蒙獾子的冲动。
这种冲动,自从她接受“狐狸”这外号时就有了。
狐狸,这名字是獾子亲自送给她的,这是奖品,她要用怀揣着。
目下,她抿着嘴,眼神迷离,看着獾子一仰脖喝尽碗中的酒,再舒畅地,长长地,满意地“哈——”了一声,喷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然后“潇洒”地用袖头抹了一下嘴,她竟然觉得,这动作有些让她受不了了。
她觉得,有一股气团,难以压抑,自她脐下某个不明的地方生成,向上直冲脑际,搞得她有点儿晕,向下却直直地逼向她的两腿之间,搞得她有点儿窘,她不由自主地将两腿夹了夹,小腹竟然紧崩崩地颤抖了好几下,又似乎有些湿湿地尿意。。。她定睛偷眼看看周围的人们,暂时又回归自我,她要找另外的时机,要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她想与獾子冲浪,一起冲上浪尖儿,再一起从浪尖之上滑下来,共同寻找到梦里的感觉。
獾子却浑然不觉,他只是觉得狐狸太可爱了,他想吞下他,他想融化在她的血液里。。。他还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男生就是男生,女生就是女生。他更难以料到,女生也做梦,女生的梦更多!
獾子目前是想落实在行动上,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落实。这满悲哀地。
无论如何,酒是好东东,酒是有灵性的。
有时,一滴酒可以点燃一片激情,何况一斤酒。
我与她将一斤地瓜烧酒平分秋色,都有些醺醺然,话都多起来了。竟然忘记今昔何年,共同回复到以前的,火热的,激荡的,懵懂的红时代。
。。。
(4)
那年,我还在上初中。
暑假过后,刚开学的头一节数学课,新来一个女童鞋:身量苗条,体态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我知道,我这是在引用《红楼梦》里的话,那是用来夸凤姐的。但是,我读《红楼梦》,能带着问题读,活读活用,急用先读,立杆见影。于是,就把这些美丽的形容词都送给她了,当然,我也只能在心里说给她,7!。
顺便说一句,我的好多知识,好多事儿,好多男人与女人,都是红楼告诉我地。读不懂,我就猜,猜个八九不离十。。。男生与女生,那事儿挺神秘,谁也不明说,这是为啥?一琢磨这事儿,我心中就有些幸福感,有她,我的幸福感好像更幸了。
她身着一身旧军装,上衣旧的有些发黄,四个兜,显然她爸爸官不小,那条绿军裤显得她腿修长。
以后,她就坐在我前桌,从此,两条黑油油的辨子就搁在我眼前,有时就成了我的玩物。上课我就偷偷地摆弄它,它攥在手里很茁壮,摸挲似乎能起电,抚在脸上挺舒服,可能这种舒服就叫幸福?我也不知道。
有一次,我把她的辨子梢夹在我的文具盒里,结果让我给忘了,她一低头,文具盒就跑到她肩膀上去了,豁啷一声,铅笔,三角尺,橡皮撒满地,全班大哗,老师讨厌地直瞪我,她却没急眼,帮我收起了文具盒,再回头不声不响地还给我,脸色微红,美目含羞——我却有点发愣,这是为啥涅?为啥涅?。。。
我还享受着她那淡淡的雪花膏香味儿,这味道多少令我有点儿沉醉,醉一会儿就过劲了。
幸福真像毛毛雨!
那些年,据说读书没有用,后来又说可能还有用,于是,老师们又都挺兴奋地。因为传授知识,才能体现老师的价值。
直到如今,我也搞不清啥叫“价值观”,价值就是价值,还“观”啥?有用就有价值,没价值就没有用。。。真的说不清。
做广播体操时,她与我隔一排,我俩都靠后。
不知道为啥,我特别爱看她的腿,加上跨步时绷绷紧的臀,跳跃时沉甸甸的胸。。。我倒觉得那胸那腿挺有价值,对我的眼球有吸引力哈,没事儿我就思考她的价值。思考她,就成了我生活的主要价值了——这种事儿,没法细说,说了等于是耍流氓,心术与人品都可疑,就是坏学生。。。
她为啥对我恁有价值?
现在,我终于敢问狐狸了,人都到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来了,人都快成野生动物了,问点人事儿也无妨。再说,她对我也挺好地,估计不能算我耍流氓,也不会跟我绝交吧。
我终于问她:狐狸你说说,我咋恁稀罕你的腿涅?我知,我这问题太初级了,我喝点酒咋就爱问这事涅?7!
她却不回答,面带桃花微抿唇,坚毅柔美沉似水,杏眼半闭半睁地乜睨着我,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就是不说话。
我就逗她笑,使劲儿对她做鬼脸儿,她就是不笑,真能忍得住,她就像英雄江大姐,我像叛徒浦志高。革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真想伸手去挠挠她的胳肢窝儿,看她笑不笑!
但是我不敢,墙上贴着最高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两个阶级在斗争,我挺大的老爷们不去斗,却跟人家女生整这事儿,这也太资产阶级啦。。。太不老爷们了,但我也真想整整事。
反正,那次想整的事没整。。。
我知道看官也都很失望,想知道我与她咋整事,但那次真没整成什么事儿。
以后再整吧。
酒足饭饱,日影西斜,驴也喂饱了,趁早赶回知青点。
(5)
北国的严冬。
西北风就像刀子,刮在脸上“嗖嗖儿”地。
每人要啃下一方土,这是公社的“王八屁股——龟腚”。“龟腚”就是规定,必须完成,完不成就扣工分。整劳力日工给十分,十分值 3 毛 6 分钱, 5 分钱能买一只大号的鸡子, 7 !(切!是网上常用语气助词,我以 7 代替,省事)。
那黑土地冻得那个硬啊!十字镐轮圆,猛劲儿刨下去,地上就一个白点儿,虎口震裂,直淌血,吗拉个巴子地,这也忒难啃了!
她也在“吭哧吭哧”地啃这冻土。。。
我给她支招,叫她捡些柴火拢火烤,把冻土化开就容易啃了。
寒风中的狗皮帽下,她的脸绽放着美丽的绯红,同样美丽的长睫毛上沾着一滴晶莹的汗珠,我挺想亲手给她擦去。
我的招法挺见效,她省事多了。
她迎着寒风冲我笑,笑得挺灿烂,唇红齿白,但是棉裤棉袄很雍肿,丰乳也找不到了,肥臀也显不出来了,细腰也不细了。。。我也冲她笑,我笑得挺开心,为啥开心?我也不知道。
没想到乐极生悲,一回身,大头鞋踩在土磕垃上,哎吆一声把脚崴了,坐在地上起不来,脚脖子肿成紫茄子色儿,没办法,回知青点儿吧。
倒在土炕上,盖着破军大衣,不能下地,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咋整涅?糊上点儿云南白药挺着吧。
土炕挺热乎,阳光照在土炕上,再照在膈膊上,迷迷胡胡,沉沉入梦。。。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把一股子寒气带进屋,摔去那顶狗皮帽子,满头冒着腾腾的热气,又从怀里掏出两块烤红薯递给我,热乎乎的烤红薯还带有一股浓郁的甜香。
她盘腿上炕,籽细地捧起了我的脚,左端详,右端详,就像端详一块烤红薯。
我的脚不疼了,你说怪不怪?
她说:“我给你揉揉?”
一听这话,都把我给吓发烧了,揉揉?就是你的手放在我的脚上一个劲儿地摸?这也太可疑了吧?我立即呲牙裂嘴地说:“你可别害我了!不动都痛,越揉越痛”。她却不以为然,盘着腿把屁股扭了扭,蹭了蹭,蹭近了我,竟然把我的脚揽进她的怀里去了——
哎呀妈呀!这不是在给我制造麻烦,的幸福吗?
我是又感动又不敢动啊。
我两眼直盯着房笆,一点儿辙都没有:这可咋整涅?一会儿回来人咋整涅?
人家可是女生啊,一个大老爷们,把脚伸进人家姑娘的怀里去了,这不是耍流氓么?
但是,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脚抽回来:她的怀里也忒温暖了,也忒温柔了,我的脚放在她那里真是忒舒服了,她那里才是我的脚真正应该去的地方。
我真想用自己的脚趾头轻轻地去点点她的前胸,再悄悄地去挠挠她的小腹。
脚却不太听我使唤。。。
我身上都憋出汗来了。 7 !
美人的纤纤玉手,轻轻地荡过我肌肤,揉捏着我的皮,点化着我的肉,我的脚心就像踩在云端上,轻轻飘飘地,这是在哪儿啊?。
幸福在哪里?
幸福就在你心里。
幸福不是毛毛雨。
幸福也在严冬里哈。
我的幸福我知道,知道了再慢慢地告诉你!
( 6 )
那年我 19 岁。
还在乡下当知青。
大队会计结婚了!
大家都去凑份子,我和狐狸去随礼,我俩都随了两块钱。
钱不多,等于随出去好几十个咸鸡蛋。那时,五分钱可以买一个鸡蛋,二分钱打一斤酱油,一毛二分钱买一包“猫牌”儿香烟。。。 7 !
两块钱不算太少。
至于鸡蛋,如今人们还说,养猫养狗养儿养女不如养个鸡蛋补补自己, 7 !
会计算是个“文化人”,认识很多字,还会一元一次方程式,算盘拔拉的还不错,记个账目满合格,因为属于文化人儿,闲时愿意与知青们掰文词儿,知青们也爱跟他长点儿另类的新知,不外乎什么“四大嫩”,“四大累”,“四大快”之类的荤嗑。。。四大嫩是“嫩茄苞,嫩豆角,大姑娘的奶头,小孩儿的雀儿 ” (雀儿,念巧儿,三声,就是孩童的小 DD ),这四大累是“和泥,脱坯,养活孩子, XX (此处作者删去 2 个字)”,而四大快形容的很生动,说是“机关枪,迫击炮,偷着那啥,拍电报”。。。
婚礼挺热闹,新房还是旧土屋,门上贴俩红喜字儿,土坯墙本来烟熏火燎地,现在糊满了《人民日报》,从炕梢糊到炕头,从墙角糊到房笆,倒是亮堂不少。报纸上有最高指示,有大照片,有打倒美帝!打倒苏修!的大标语,有珍宝岛的英雄故事事。。。估计洞房花烛夜,小两口一定会激情燃烧,战斗不止。。。到应该去的地方。
新娘令人眼前一亮!
十里八村数得着,就是按现今的标准也是大美女:身量窈窕,肥瘦正好,说胖不胖,说瘦不瘦,该有肉的地方都挺有肉。明眸皓齿,美目含羞,挺淑女地。乡下也有水灵的人儿,一方水养一方人,养一方的男人和女人!
我挺好奇新媳妇的头发,茸茸地,黄黄地,挺特别,有点欧洲的洋式儿。也许跟俄国人的血统有关系,不过谁也没细问。
闹过洞房花烛夜,众弟兄回来都挺兴奋!
兴奋的无法睡觉,脑子里净是新媳妇,那张粉嘟嘟的脸,那活力四射的窈窕腰身,那胸前红袄里涌动的两坨峰,那领口里露出的白脖颈。。。还有那双玉手,划火点烟还翘起一支兰花指。。。那手指直溜溜的,细细的,尖尖的,像一段剥去皮的葱管儿。。。咋恁好看尼?说不清,就是说不清。
——人家娶媳妇,我们折腾一夜没睡消停, 7 !
看来,未成年人不要随便“趴踢”,神经太容易受刺激。
新婚第二天,人们都想听新郎倌讲故事。
新郎官很精神,他先朝手心上吐点唾沫,再往头上抿了抿,顿时,小分头显得锃亮,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7 !
见到我们神经兮兮地,他是欲拒还迎,因为,他觉得自己昨晚挺受用!挺爽!挺高兴!挺快乐!挺幸福!幸福一直没过劲儿。人一高兴,就乐意与人沟通,与人交流,再分享幸福,这是人类的本性。所以,很多时候,快乐是可以传染地,原因就在于此。
他很拥有,很富贵,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教些啥给这些毛头小兄弟,昨晚,他怀着极大的兴趣,完成了一次真正的人类探险,对于这次首航的过程,他有公诸于世人的愿望。
其实,女人太神秘!他也没咋整明白,他还有些困扰,他需要研讨。
( 7 )
会计没等“记者”问,就开始回答记者问。
就像新闻发布会。
会计要用他的如簧巧舌详加描述,完整,生动,准确地,如实地相告昨晚洞房花烛夜的真实感觉。因为,这感觉,谁也不拥有,只有他拥有 , 他太自豪了!似乎这种拥有能看得见,又摸得着,是一种财富,却又不像拥有一些咸鸡蛋 . 那也是一种财富和拥有,拥有了,就不能随便给别人 —— 而拥有一种感觉,一种幸福感,却可以散发出去,与别人分享。散发感觉的同时,别人也得到了感觉,自己又多感了一把,自己也没丢失啥。
感觉不像咸鸡蛋,感觉不值钱,已知的感觉,自己不说白不说。
于是乎,会计含笑接过我奉上的猫牌香烟,再轻抬我划着火柴的手,然后将一缕清香吞进肺腑,又“吧,吧 , 吧。。。 ” 地吐出一串淡蓝色的烟圈,开始细讲从头 ——
我们个个洗耳躬听,都怕少听了一句话,都怕这话掉地下,人人激情难耐,思绪万千,都有感觉了。。。
据会计讲,女生在人多的时候都很害羞,就是对男人好,也不张扬,平时很低调,但是入了洞房成一家,嫁人了就啥了,也就不那啥了。
因此,洞房花烛夜,新娘挺那啥地,吹灯上炕,自己全脱光也就三下五除二,就像条大鱼一样,嗞溜一下子就钻进了被窝里,进了被窝就要干那啥。
那身子那个火热呀,直烫人!
那粉脸那个潮红啊,像块红布!
那舌头那个灵巧哇,就像那花蛇吐出的红信子!
——女人寻求幸福的劲儿,是一股冲劲!一股邪劲儿,一股超乎男人想象的劲儿!这是一种大自然的力量,没想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哈。。。
会计说到此,自己也有些面色潮红,竟连耳朵根子都有些红。
我们却不在乎他红不红,都听得入迷了,都听进昨晚的洞房里边去了,都进了被窝,被窝里边就是她和我。。。
再整支烟,接着讲。
会计却收回了笑意,摆摆手,不讲了。
—— 7 !这种事儿还兴“且听下回分解”地?整得里一半子,外一半子地?沫唧!那还不闹死了心!
但是,会计讲完二人被窝缠斗的初起,真的就不再讲下去了。但可是,我们听众可咋办尼?
箭在弦上不能发,当阳河水能倒流? 7 !这真能气死你!这真能憋死你!
看来今晚又得瞎折腾。
——一铺土炕,十几个哥们,光凭想象,愣要给他续上这被窝里的鱼龙之战,干这种事,人们有足够的精神,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然而,一铺大炕,一片处男,却没一个有经验的。
唉!人才难得啊!人,有经验,有知识,懂技术的人,对于革命事业,对于追寻幸福太重要了!
缺的是人才,少的是知识。。。干的是革命,求的是幸福。
隔天,我还是不死心:进了热被窝,热炕,热身子 , 热嘴唇。。。下一步俩人都干啥尼?新媳妇的屁股啥样胸啥样 ? 结婚到底是干啥尼?咋干尼?往哪儿干?先咋的,后咋地,干完又咋地。。。?
收工就去大队部,吱嘎推开那扇门,里面空落落,只有会计在里边。靠山墙摆俩旧桌子,红油漆已剥落,山墙上挂着一张主席像,老人家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我,会计的右手摆弄着算盘珠,左手挠着脚丫子,嘴上斜叼着老旱烟,桌子上有个茶碗子。
我讪不搭地凑近前,然后递出一包烟,会计正色抬眼瞅了我一眼:獾子,这是干啥?拿回去拿回去,不兴这个!
会计收下了我的那包烟。
然后,把嘴凑近我:獾子,还想听?
我睁睁眼,点点头,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看他。
会计双手抱抱肩,眼睛眯成一条缝,若有所思:你说,这女人咋就恁邪性尼?
我说:新媳妇有啥邪性地?哪儿邪性?
他说:她那里边咋还会动弹尼?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里边是哪里,我只知道大致是哪里,我更不知道,她那里会动弹,他是拿啥知道地?
于是,我就随声附和说:你动她就动?
会计张眼又看看我: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我又附和说道:就是那里呗!还能是哪里?
会计有些兴奋又有些愠怒:傻哥们,她那里会出水,那里也会动,一紧一紧地会咬我的老二。
这回我听明白了!我的想象力开始驰骋。。。
那天会计在队部值班看仓库,因为有了这一包烟,会计与我唠了一宿他的新媳妇。
天快亮了,我沉沉睡去,我睡的香,睡的甜,睡的贼拉地踏实,就像也楼着个新媳妇。。。
我被一阵嘻笑声给吵醒了。
我张眼一看,坏了!
(8)
原来,会计很早就起炕回家了。
家有骄妻,焉能在外安睡?
那吸引力也太大了,天没放亮就回家,没有喊醒我。
人们天刚放亮就干活儿。
今个儿队部来了满屋子人,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好像来了一群开心鸟。都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大嫂与老大妈,她们坐了一炕在剥那些没长开的棉花桃,棉花是经济作物,买布还要布票,因此,一点棉花也要抠出来。。。
人们都知道我睡在炕角没起来,但是谁也不来招惹我,就像没有恁回事。
但是,我咋整尼?
看官有所不知,当年困觉讲究裸睡,这是文词儿,说白了就是光腚睡。
老乡们男女老幼,大小孩丫全是光出溜地参加睡眠,那有穿点啥进被窝的? 7 !
穿衣睡觉,即不舒服又费布,极其不卫生,绝对有害健康。
再说了,干点啥那啥也麻烦。。。
不过,当时我顾不上科学地研究这些事儿,因为,我正光腚睡在被窝里,衣裤都搭在了山墙的那边的椅子上。
这可咋办尼?
叫谁给我递过来?一个大老爷们,光腚睡在被窝里,旁边守着一大群妇女同志,叫人家妇女同志送衣服过来给我穿?
当然,我也不能当着这一屋子妇女同志的面,光腚下地去穿衣服啊,那不是明摆着故意公开露点耍流氓吗?再说,我可是个处男啊!自己家的东西咋能随便秀给她们看? 7 !
我还听说,有一回村里的刘老八,总爱占人家妇女同志的便宜,领一帮妇女拔大草,漚绿肥,跟人家乱开玩笑,把她们惹急了,几个大嫂扑上去就给老八给扒了。扒了就是把裤子给扒走了,然后就把个老八光腚给丢在高梁地里了,害得老八一直猫在高梁地里,天黑才敢光腚回家,叫蚊子给咬得满身紫圪瘩,蚊子专门往下边的老二上叮,又红又肿又痒,好几天不能那啥。。。我也在被窝里不起来,等到天黑以后再光腚回家?
我胡思乱想没有辙,蒙头面壁,大气不敢出,越想越害怕,好像怕被她们给自己强奸了。。。
妇女们还在热热闹闹地忙活着。我觉得,她们一定都在偷偷地,幸灾乐祸地坏笑着,她们一定都在偷偷地看着我,我更加孤立无援。
平时我对女人恁有兴趣,觉得女人是恁般地曼妙温柔可爱可亲,现在好像她们要来吃掉我。。。
有人轻拍我蒙头的被,我拉开被角露出道缝,一看原来是会计的新媳妇。
新媳妇面似桃花微带笑,抿着嘴唇俩酒窝,她轻轻对我点点头,又朝人群瞥一眼。我觉得被窝给她拉开一条缝,一团衣服给塞进来了,她那尖尖玉指还轻划了一下我的腿,我挺受用。。。
我又使劲地多瞅了新媳妇好几眼!
袜塞!新媳妇太招人稀罕了!
( 9 )
春风高。
漫天的黄尘从蒙古高原生成,它腾起于天地之间,它无比巨大,像巨浪翻卷着,缓缓地滚动着,排山倒海,直直地推向太平洋岸边。。。
日月无光,山河无影,地暗天昏。
太阳暗淡下去也挺可怖,看那时的太阳,也如同看那老式澡堂里的一盏孤灯,在混浊蒸腾的水汽中只见一点点昏黄。
人在这风的面前,太渺小,好似一粒沙石,生命太微不足道,也就是一丁点儿血肉。
真是好大的风,这风有气势,有力度,就是狂飙,不知为啥,我喜爱这好大好的大风。。。
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呵!
几场大风过后,山坡有些活气,河边添些新绿,田野重回生机。
我扶着犁,艰难地趟着知青点的一亩三分自留地。
老牛在春风里坚定地走着,犁出一道垄沟,早春的泥土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清香,惊动了一些甲壳虫。
田野里,苦苦菜开出黄花,小根蒜冒出绿苗,桃核杏核也绽出新芽,它们必将成为一株树木。
太阳暖暖地。
在暖阳的普照下,地气在蒸腾,原野的景物也都哆哆嗦嗦地。
我有些热,敞开衣襟,坦露胸膛,脱下鞋子,赤足踏在新翻出来的,黄黑的土地上。双脚在棉鞋里捂了一冬天,脚汗浸透了棉鞋帮,泡得脚趾都发白了,那里脱去一层皮,趾缝里露出了嫩红的肉。
双脚们裸露在阳光下,有些稚嫩,有些痛,有些不大好意思。
人们都在忙活着。
狐狸左臂挎着柳条筐,右手播撒着种子走在我身后。
深绿头巾,红格袄,换去冬装,草绿色军裤有些肥大。
狐狸嫌我犁出来的垄不直,害得她常常把种子撒到垄台上。我就把鞭子交给她,要她也来试一试。
狐狸头一次扶犁杖,连鞭子都不会拿,老牛知道换人了,回头瞅了他一眼,暴凸的牛眼闪出一丝不屑,但它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向着既定的方向,朝向不可知的远方。。。
锋利的铁犁闪着亮光,强劲地,不加思索地趟开了这一片处女地。
但却是歪歪扭扭地,轻浅沉重不一样。
显然,狐狸扶犁播种的技术更幼稚,一会儿竟把犁杖给扶倒了,牛也停了下来,回头又瞪了狐狸一眼,更加不屑她。。。
狐狸赌气丢下了牛鞭。
我捡起牛鞭,再把柳条筐交给她。
狐狸有些哀怨不忿。
唉!那就歇歇晌。
人们都远去了,两人坐在田野边的斜坡上,坡上的榆树已放绿,长出一串串榆树钱,撸下一把塞进嘴里,有一种甜香,还有一种土腥味儿,因为上面有细细的尘。咬在嘴里沙沙地响。
我又撸下一大把,拿给狐狸尝一尝,狐狸正在挽裤脚,露出那一截粉白的小腿,狐狸扭头看一眼,想吃榆钱又满手的泥土,我叫她张大嘴巴,就把榆钱都捂进她的嘴里去了,狐狸一边嚼一边点头说好吃,粉嘟嘟的脸颊上,沾了几片薄薄嫩绿的榆树钱,平添了几分妩媚与温柔。额头的几缕秀发下,长睫毛大眼睛直忽闪。
狐狸的大眼睛挺特别,黑眼仁特别大,特别有神会说话,特别地让我销魂魄,又纯又净又幽黑,像一池深潭看不到底。
这目光,这眼神,使人觉得美不胜收,并且心旌直摇,真有点儿舍不得离开。
我拿起镰刀削下一截树枝,轻轻地拧了拧,再抽出一支木芯,就做成了一支哨。
哨音自然,混厚,淳朴,像是一曲春之声。
狐狸看到了那双脚,看到了那发白的脚趾头,看到了那一层嫩红的肉。
狐狸也不知为啥爱看那双脚,脚很宽,肉很厚,脚跟圆钝,跟腱很粗,拿在自己手里显得自己的手指更纤细,皮更白,很无力。
真是一双好大的脚!
单是那个大脚趾,就能塞满小孩的嘴。
狐狸真想俯下头来吮一吮。
( 10 )
生产队开大会,批斗四类分子。
刘老根是重要的坏蛋,(我知道,现在赵本山演过刘老根,但是,此根非彼根)是地主刘大巴掌的儿子,因此,没事儿就拿他批着玩儿。
刘老根知道也就批着玩,因为他与队长是本家,都姓一个刘,没啥仇与恨。那时,不抓阶级斗争不行,只有拿他开心逗闷子,全村就他一家地主,还是土改时给的指标,没人当不行,于是,凭着两垧薄地,刘大巴掌自告奋勇当上村里的唯一地主。老地主死了,刘老根就继承了四类分子的遗产,不然,斗争就没法玩了。
刘老根知道,借批斗会,他还可以歇歇气儿,往哪儿一站,头一低,顶多弓弓蝦米腰,表示臣服就行了。
没啥斗争,也就是制造斗争。
他即没贪污,也没盗窃,更没搞破鞋,至今光棍一人。
但他上过初中,书读的很不错。有时,队长的讲话稿,批判稿,都要他起草,当然,是“勒令”叫他起草,然后再把标题换换,因此,队长的批判很有力度,在全公社都拿得出,其实,革命的文章,是人家四类分子给写的,应该算是很专业哈。
这刘老根面皮百净,身形细瘦,长瓜脸,眉目清秀,颇有几分文人气。上衣是一件对襟小褂,估计是白土布缝制的,但是灰灰白白,灰底上有一圈圈白色的汗碱,穿一条破裤子,也同样分不出黑白,裤裆松松垮垮。脚上一双张嘴胶皮鞋,大脚趾头,二脚趾头都露着。。。
看到底下的一群知青,刘老根感觉挺新鲜,多出恁些男男女女,他觉得很亲切,很有些感觉,他的眼睛不闲着。。。
狐狸站起发言,刘老根低头偷眼一瞧,不由得心中异样,一时惊为天人,竟然更有些新感觉,但他不敢造次。。。
她慷慨激昂,义愤添膺。。。
刘老根却开始从头到脚偷偷地抚摸她,用眼睛抚摸她。。。岂止是意淫,那是抚摸。
有一种意淫叫抚摸。
他不敢正眼看她的脸,于是,就先从那件的缺良衬衫的小翻领下开始摸:颈白如玉如脂,下面坦露出一小片雪痕。
再往下,就是两座起伏的峰峦,此时,峰峦圆润丰满,正剧烈地起伏着,颤抖着,要涨破那层薄衫。他已经看到,她胸前的那颗扣子,业已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撑涨,既将要绽飞出去,他耽心这只被丰乳撑涨而绽飞的纽扣,会直接射向他的眼睛,但是,他不惧,他会很幸福地承受!
他顺势继续抚摸,那细腰那宽胯那直腿,那曲线那腰身都荡漾着一种另类的青春之气,他已闻到了那种气息,那里边好像含有一种奶味儿,很甜很甜。对女人,他只记得母亲的奶味儿。。。那挽起的裤腿,那一截丰润雪白的小腿,那红地儿白格碎花的尼龙丝袜。。。
刘老根有些沉醉,脸上有些油汗,流进了眼里,很涩,流进了嘴里,很咸。但是他顾不得擦,还是继续地,痴痴地抚摸,抚摸。。。他的胯下已然支楞,竟然将裤子的前裆顶起,好像撑起一把小伞,里边,那只火热的活物一遍,又一遍地在探头探脑。。。
他的鼻头上挂着一缕清亮的鼻涕。
打倒坏分子刘老根!下面树起一片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