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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照(原创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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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到办公室,倒了咖啡,坐在电脑旁,先查看电子邮件,她的项目经理艾伦走了过来,“早上好,Susie,”艾伦对素馨微笑地打招呼,开玩笑地把手放到素馨的肩上,为她轻轻揉起来。素馨摇摇头,心里想,艾伦的手很不老实,但他的按摩的确很舒服。

素馨在Y公司的电脑部做程序设计已经4年了,因为国内的专业就是电脑,英文本来也不差,她来美国陪读,修了电脑的硕士学位,毕业后,在Y公司谋了这个职位,素馨的编程速度和技能很快得到顾客好评,她也一直是电脑部的主要骨干之一。四年前初上班时,素馨将她和思迪的结婚照放到桌子上,那是八年前他们大学毕业后,在北京的一家婚纱照相馆里拍的,那时思迪就要出国留学,他们匆匆拍了照,思迪带着婚照相册到了美国,两年后,她来到美国与思迪团圆。

结婚照镶在银色相框里,素馨穿着西式白色长婚纱,抱着花,坐在秋千花椅上,着白色西服的思迪,站在她身后,她笑得很甜蜜,思迪笑得很庄重。结婚照旁边放了素馨和她姐姐在中国的相片,姐姐在北京郊区的一所中学教数学,已经30多了,仍然单身。初上班不久,艾伦来给素馨安排工作,坐在素馨一旁,向她讲解公司的主机结构,数据库和顾客项目时,指着她和姐姐的相片问:“这是你的姐妹sister吗?”英文中姐姐和妹妹是同一个单词。“是的。”素馨回道。“想问一下,她未婚吗?”艾伦问。素馨朝艾伦看了看,笑道:“她未婚,你很好奇啊,为什么?”艾伦作了鬼脸道:“你知道,我也未婚呢,哈哈。” 

然而,今年夏天的一天,素馨悄悄地将那个结婚照隐到电脑屏幕的后面,同事都没有觉察,唯有艾伦,有天谈完公事,艾伦问素馨:“你好吗,最近看你很疲惫。”素馨摇摇头,没说什么,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艾伦揉住素馨的肩膀,安慰道:“可以休息两天再回来上班。”素馨摆开艾伦的手,逃了出去。

回家开车的路上,素馨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像噩梦一般,只是噩梦有醒的一刻,她的噩梦却是刚刚开始。那是周五的下午她像往常一般回家,思迪在药厂工作,下班比她晚。素馨打开电话留言机,边听留言,边开冰箱准备着晚餐的菜肴。突然,她被其中一条留言惊呆,留言的女人声音断断续续,大致是:“思迪,我想你,我不能没有你,给我电话,xxxxxxxx.”素馨连听了几遍留言,一时冲动,就拨了电话,她心跳迅速,面红耳赤地听着电话铃一声又一声地响着,到了第四声,终于有人接了电话,“喂,”电话里的女人叫着。素馨犹豫着,但还是鼓足勇气问:“你好,你找思迪吗?你是哪位?”电话那头的女人没有声音,素馨正想放电话,女人回道:“我是津津,你问思迪好了。”电话断了。 

素馨已然没有心思作晚餐,思迪回来了,素馨劈头就问:“谁是津津?她找你来了。”思迪跌坐到沙发上,慢慢地倒出了旧事。原来八年前思迪来美国留学不久,化学系来了一位学妹,出于好心,思迪帮助她找房子,带她去银行开户头,他们一直只是好朋友,思迪有妻子,津津在中国也有未婚夫。那年圣诞节,美国同学都回家度假,实验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津津邀请他一起吃晚餐,那晚,津津作了很多菜,买了红酒,煲了鸡汤,两人晚餐后,情不自禁起来。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他们在一起过了两个圣诞节,思迪告诉津津:“你一直知道我有妻子,我是爱她的,她就要来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津津说:“我知道,我的未婚夫也刚申请了美国另外一所大学化学系,我春季学期换到他的学校,我当然不会再打搅你们。”没想到,津津没有履行她的诺言。

素馨感觉天旋地转,她不敢相信,她在中国时,朝思暮想的人,那个在电话里甜言蜜语的思迪,居然背叛了她,她也来美国六年了,要不是津津的电话留言,她还蒙在鼓里。她愤怒,她嚎哭,那个周末,她不食不睡,思迪费尽心机地讨好她,向她忏悔,请她宽恕,告诉她,他的心里从来只有素馨,对津津,纯粹是肉体上的满足,他罪恶,但他保证,这辈子再也不负她。素馨哪里听得进去,她不再相信他,她听到肉体的满足这句话时,感觉很恶心。那个周末她搬到隔壁的卧室,和思迪分开睡觉。

自那以后,素馨喜欢早出晚归地加班,艾伦对她的业绩很满意,不断提醒她,不要工作太辛苦了。素馨话很少,艾伦常过来与他开玩笑,有天他问她:“Susie,我的名字用中文怎么说呀?”素馨随便回道:“艾伦。”“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楚。”“艾伦。”素馨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怎么听起来像美国的敌人的名字。”艾伦不解道。原来美国与伊拉克,伊朗关系紧张,艾伦的发音和英文伊朗Iran的发音很相近,艾伦想不到,他的中文名字听起来怎么是“伊朗Iran”。

12月底的一天,天寒地冻,思迪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将车道的雪铲尽,为素馨的车发动,暖好车,等素馨下楼开车时,车子已经很温暖舒适了,素馨没有打招呼就驾车上班去了。圣诞节快到了,到处张灯结彩,素馨一点儿过节心情也没有,自从那个周末噩梦发生,思迪开始去教会,素馨不去,她不愿意与思迪一起去任何地方,她琢磨着,她已经不可能再信任思迪,她告诉思迪,圣诞假期花时间找律师,着手办他们的离婚手续。

到了公司,素馨打开电脑,上面有思迪给她写的电信,本想立刻删除,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信:“素馨,你对我很失望,我知道,但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至深。自从我去教会后,我才认识到自己从前的爱是多么自私,我已经向神真正忏悔,教会的牧师也为我做了祷告,我是神国度里的新人。圣诞假期我订了去夏威夷的机票,我们一起去那儿度假,重新开始,好吗?请你再给我六个月的时间,让我用行动爱你每一天!”

她正在看信,艾伦走了进来,他对素馨微笑地打招呼,开玩笑地把手放到素馨的肩上,为她轻轻揉了起来。素馨推开艾伦的手,把藏在电脑后面的结婚照拿了出来,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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