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国理想
第一篇 头等强国,我们进入畅想时代
(节选自http://98.131.160.163/ChinaRise/ShowArticle.asp?ArticleID=13041)
头等强国,中国已经具有世界性力量
转眼我们就要告别二十一世纪的头十年了,如果要判断一下中国崛起的整个大局,我最想用的一个词恐怕就是“想不到”。的确,许多西方战略家和理论家在上个世纪七零和八零年代就已经预言到中国崛起,但在当时,那毕竟是未知数,是将来时。中国崛起泛指在将来某一个时间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力量势必上升到世界强国的地位,与领先世界已久的西方在某种程度上共同分享部分权力。到达这个时间点需要多长,没有具体的预测,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五十年。从中国官方在改革开放初期制定的战略目标来看,中国到二十一世纪中叶将基本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中国崛起是一个超长程的目标,在二十一世纪到来之前,中国思想界的主流很难将中国视为世界强国和未来超级大国的角逐者与候选人。
在1990年代,甚嚣尘上的观点是西方理论界很热衷的“中国崩溃论”,西方世界用自己的想象取代客观的理论分析,以自身的期待来盼望中国的衰落,但随着邓小平南巡引导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中国超常规的发展又引来新一轮对中国国力提升的预测。有趣的是,“中国崩溃论”往往摇身一变成为“中国威胁论”。无论是“崩溃论”还是“威胁论”都带有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僵化的西方中心主义描述模型往往与中国发展的现实完全脱节,在解释中国发展规律时力不从心,经常是某些预测被中国现实的发展击得粉碎。不过除了意识形态的理论家以外,西方也有杰出的战略家、社会政治理论家,比如说保罗8226;肯尼迪,布热津斯基,亨廷顿,基辛格,海尔穆特8226;施米特等,他们或是从客观现实的分析性模式,或是从社会政治理论模式出发,或以赞赏的眼光,或从威胁的角度谆谆告诫西方世界:中国必将崛起。
即使在人类刚刚迈入新世纪的时刻,西方战略家对“中国崛起”的描绘依然停留在未来时,中国对于自身的定位也依然是韬光养晦。即使是预测中国崛起的战略理论家,当时恐怕都还不能想象,十年之内,中国将坐拥2万1千亿美元的外汇储备,真正取得影响世界的力量,当然也无法想象国际主流观点会出现“中国拯救世界”的声音以及 G2的提法,更无法想像的是美国财政部长、国务卿和总统朗诵着中国诗词、引用中国先贤哲人的冷僻字句,以近乎谄媚的方式来欢迎中国人。还是网上一句幽默的名言深刻反映了现实:“1989年是中国拯救社会主义,2009年是中国拯救资本主义”。面对十年内发生的剧变,某些国人欣喜鼓舞,某些人沉着冷静,某些国人认为这一切仅仅是西方忽悠中国,或是不无讽刺地认为中国是美国的提款机,无论中国人自身如何看待这种变化,国际主流观点的变迁反映的始终是国际权力结构的变迁与国际力量对比的变迁。从本质而言,西方并没有理由无原则地吹捧中国国力或是夸耀中国为“救世主”,哪怕是出于自利的动机或是出于脱离困局的本能而赞许中国,恰恰都在无意间深刻展示了一个正在成形的世界新趋势,一个我们在十年前甚至是五年前都不敢想像的趋势,那就是中国在某些方面已经成为头等强国,在某些方面正在全力追赶成为头等强国,而在另外一些方面,虽然路漫漫其修远兮,但中国已经充分展示了成为头等强国的潜力。
无论是中国,还是领先世界二百多年的整体西方世界、世界第一强权的美国,还是曾经自诩为亚洲头等强国的日本,都面临着近两百年来世界未有之变局,那就是中国的崛起。世界所有的强国,所有的弱国,都必将随着中国的崛起而调整与中国的关系,而中国本身也将剧烈调整与世界的关系。当某些国民还沉浸在弱国心理中,对中国的任何进步都认为是“虚幻”,对中国现实不满而无尽地抱怨,甚至产生逆向种族主义的时候(见《中国不高兴》的论述),中国正在加速成为全球性的世界大国。是的,中国内部让我们不满意的地方仍然太多太多,腐败与民主改革问题仍然影响着国民的认同感和国民的团结一心,但是中国模式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带着问题超速前行。前进路上问题很多,超级复杂,国民性中很多积习难改,腐败依然是体制的顽疾,但是另一方面中国的成就更令人瞩目,前行的速度更快,在整个世界往上冲的动态势能的确是世界第一。前进的速度带着超强的力量和活力克服了问题的难度牵引着中国崛起的列车在全世界为中国谋求利益。这是和时间赛跑的一场角逐,看究竟是前进的速度克服了问题的障碍,还是问题的障碍绊住了前进的速度。到目前为止,中国非常成功。
也许是不同人群对“国势增长变化”的把握不同,当部分站得高看得远的战略家看到世界大势的变化之时,很多国民还沉浸在过度的“弱国心理”和“防卫心理”中,有的人本能地认定中国不可能“阔”,不可能“强”,说“中国崛起”都是精英忽悠大众的结果,这是典型的“穷国”心理和“积弱”心理,在自己由弱转强的时候本能地不相信自己已经变“阔”,而是要找出一切理由来证明这是个“虚幻”。当中国的普罗大众还根本没有意识到中国可能变得强大的时候,世界上那些先知先觉的战略家早就在为世纪未有之变局而积极谋划了。
十年前,我们哪里敢想象,中国人的身影遍布赞比亚的铜矿、亚马逊的森林和平原、马达加斯加的玉米田、尼日尼亚的油田,十年前,我们哪里敢想象中国投资者的身影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美国的加利福利亚州和俄勒冈州,十年前我们哪里敢想象中国的私人投资者购下德国的飞机场,十年前我们哪里敢想象美国伊利洛伊州期待中国投资者来拯救该州摇摇欲坠的财政收支、并期待中国投资者来参与美国的基础建设,十年前我们哪里敢想象根据银行市值全球十大银行的前五名居然有四个位置为中国银行所占据?中国的力量不再是单纯的中国力量,而是拉动世界能源市场、带动世界经济复苏、引导世界经济发展的世界性力量。如果这么多的事实还不能说明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缺乏世界视野,缺乏对自身力量的理性评估。当力量不足时,想超越自己的力量完成我们不能完成的任务,那会带来国力的透支,当自己的国家逐渐转变为世界力量,向世界性强国迈进的时候,我们却以“小国心态”、“弱国心理”来看待国家的发展则同样会错失良机。今天的中国要正视自己的世界性力量,并非是自夸国大,更不是洋洋自得地忽略中国的问题,而是“实观”中国,正确判断自己的力量,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地量身作衣,既不要小孩穿大衣服,也不要大人穿小衣服,两种心态都是会贻笑大方的。
世界经济强权,然后呢?
在思索中国的头等强国之路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回答一个重要问题,没有人能帮助我们作出判断,而且世界都在观看。
中国人在过去三十年中已经充分地证明了中国人在商业和物质生产方面的天赋,邓小平的市场经济改革的最大贡献就在于让整个中国的细胞、一直深入到各个基层领域,都彻底活跃起来。中国的经济已经很强,按GDP计算,今年中国就可以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如果美元对欧元的汇率不发生剧烈贬值的话,中国极有可能在今年超过德国成为世界出口冠军。在头等经济强国之路上,我们要追赶的目标就只剩下美国。按照购买力计算,中国的PPP(以购买力计算的国民总产值)必将在2010年到2020年间超过美国,而按照GDP计算的国民生产总值也有相当的潜力在2020到2030年之间超过美国。今天的中国人,绝大多数都将在有生之年经历中国两次超越美国。可是,然后呢?这是我们必须直面的一个深刻的问题。
中国人近现代以来,激发无数仁人志士的强国梦想的就是有朝一日,中国可以像美国这样富甲天下,成为傲视全球的头等物质强国。日本在战后崛起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人均GDP接近和超过西方国家(面积和人口的限制决定日本永远无法在国家经济总量上超越美国)。当日本人基本达到西方人的物质生活水准,在全球各个旅游胜地游览、购物,进行打高尔夫球等奢侈运动时,当日本人为满足虚荣而购买美国的洛克菲勒大厦和美国文化品牌象征时,国家在追赶西方时所凝聚起来的亢奋的追赶意志就被满足、享受和骄傲所替代,日本失去了方向感。
笔者在初三考完高中时也有这样的感觉,当过去的万般努力转化为手中的录取通知单的时候,那个初三的暑假成为我人生中最颓废的一个暑假。离上高中还有一段时间,又没有任何暑假作业,失去了方向和目标感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聊”,什么叫“颓废”。
我们这一代中国人攒足了一股劲,要超越美国。如果我们在经济总量上,在绝对的物质力量上有一天真的超过了美国,然后我们会做什么?全世界看我们是否会像今天我们看西方和日本一样,中华人民共和国成为了世界的“新贵”,开始无节制地吞噬着世界资源和无节制地享受?以下场景是否会在全世界出现:中国人一掷千金,在世界各地购买西方人曾经有过的享受;他们缺乏道德感,挥洒数不尽的金钱,随意砍伐亚马逊的森林;他们竭泽而渔地开采赞比亚的铜矿和南非的金矿;他们控制了发展中国家的农田和农业产品的生产;他们对象牙的消费欲望导致了非洲大象成批地被猎杀,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破坏;他们无尽地开采拉美和非洲的能源,只给当地留下了严重的生态危机和社会危机;他们也像过去的西方列强一样,控制了当地民族工业的发展,让当地成为依附于中国的、丧失自己民族工业发展能力的经济殖民地;他们的资本如海啸一般控制着落后国家的经济命脉,只要需要,可以随时来剪羊毛以满足中国的绝对国家民族利益。
以上描述很多是西方世界对我们的指控和诬蔑,有一些确实是真实反映了中国在全球化中出现的个别负面现象或是一些苗头,有些确实是网上部分真实的意见。我们今天的中国人有义务为中国的未来进行描绘,我们不仅要从数据上理性评估中国成为头等强国的进程,不仅要从事实出发探讨强国之路面临的障碍和问题,也不仅要了解和分析世界或是西方世界如何看待我们,更不能忽略的是,我们也必须要进行自我描述,进行自我定义,中国不如西方的时候,我们民族的主要精神动力在于追赶西方,中国物质力量逐渐接近甚至将要超越西方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思考:中国未来要成为怎样一个头等强国?中国该如何运用逐渐积累起来的巨大力量?中国该如何定义自己、定义自己的国家目标?中国该如何定义自己与世界的关系?中国该如何定义自己与整个国际体系的关系?中国该如何定义自己与弱小国家的关系?中国崛起能为世界带来什么?会为世界带来什么新观念,新模式,新理念甚至是新制度?作为头等强国的中国跟西方会有什么不同?
我们进而可以深思:中国成为头等强国以后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像日本那样失去了国家的大目标,成为享受者?是成为国际体系的新兴资本主义者和新的权贵?还是我们不满足国际现状,不满足仅仅是自身的富裕和强大,我们胸中有着“达则兼济天下”的目标?未来的中国,从弱转强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在我们还没深刻意识到自身积累起来的世界性力量的时候,我们就可能拥有决定世界文明转型方向和决定世界许多国家命运的能力。今天我们还可以依然局限在 “中国视野”中,明天,历史前进的滚滚车轮就会逼迫我们不得不有一个“全球视野”。
“中国视野”和“全球视野”其实并不矛盾,“中国视野”是我们立足的基础,“全球视野”是我们宏大的天下观,没有中国本位的思想,就谈不上中国的“全球观”,但是没有放眼天下的“全球视野”,我们最终也不能牢牢地维护中国国家利益。中国跃升成为头等强国是世界历史性事件,中国这头睡狮不醒则已,一醒就必然震撼全球。中国崛起,绝对不是上个世纪日本崛起可以比拟的,这标志着一个新思想、新模式和新世界的诞生。中国人也决然不同于日本人只满足物质意义上的赶超西方,中国人会为世界带来本质意义上的新变化。中国的新发展也呼唤着中国现代意义上大国公民的诞生。(全文请看chinaris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