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春天总是那么迷人.进入三月,肆虐了整个冬天的铅灰色的乌云从空中渐渐散开,天色一天天地明亮起来,遍布大街小巷的两万多树樱花在春风里悄然开放,粉红色地花朵布满了枝枝杈杈,一团团,一片片,如雪如雾,如云似锦,放眼望去,整个城市玉树琼花,满目芳菲,让人痴迷,让人陶醉.
经过几天地细雨靡靡,又迎来了一个春光明媚地好天气.经不住春色地诱惑,午饭时间一到,我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办公大楼,去拜会那久违的老朋友-- 阳光,去欣赏那五彩缤纷的美丽春色.穿过马路,往前走两个街区,就是一片安静地居民区,这里远离大路地喧嚣,环境优雅而宁静,是我中午散步的常来之处.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随风摇拽,婀娜多姿的樱花,情绪也受到环境的影响,愉悦欢快,心绪飞扬.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并越来越近,我闪到人行道的一边,并没有回头,但从咚咚咚的声音中,我可以判定,来人一定是个身材壮实的大块头.果不其然,一位身高体壮的中年女性出现在我的视角中,赶上我,并超过了我.就在她刚超过我两三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我脚前不远处,有一条半尺多长的大蚯蚓,正在干涩的水泥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在死亡的边缘拼命挣扎.我猛的一下刹住了脚步,平生最怕的就是爬行动物,何况又是一条又粗又长的蚯蚓呢.
如果说温哥华什么动物最多的话,那一定非蚯蚓莫属了.温哥华到处是草地,那绿绿的草地下面一定有一个神秘的蚯蚓王国.每年冬季,以及早春阴雨连绵,水漫金山的时候,无数的蚯蚓便钻出地面,漫无目的地四处爬行,每天上下班地时候,我总是像东郭先生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到蚯蚓身上.当雨住天晴,路面变干后,没有及时返回草地的蚯蚓横尸遍野,成为海鸟乌鸦的美味佳肴.最初看到这种情景时,我总是很伤感,叹息大自然的无常与残酷,久而久之,则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可能是我的反应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看到了那条垂死挣扎的蚯蚓,只见那位女士转过身来,笨拙的弯下腰,自言自语地说了声"Poor worm"(可怜的蚯蚓),便小心的用手把蚯蚓捏起来,轻轻的放到旁边的草地上.我被她的慈举所感到,但也不知该怎么去表达,只说了声"That's nice"(这很好),她笑了笑,"I don't want to see him suffering" (我不忍心看它受罪).说完,又大步流星,咚咚咚的向前赶去.
她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体重也不会低于190斤.
没想到,在这么高大粗壮的躯体内,会有那么一颗慈悲怜悯的心.
2004年3月,写于温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