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中午上完课回来,立刻找两位身边的闺蜜商量对策。两个家伙一听,那惊叫声喊的比自己要嫁人频率还高,加上一种惟恐天下不乱不好玩的 “ 阴暗 ” 心理,两人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冲着她异口同声地说: “ 结!一定马上结! ” 又把 “ 寡妇年 ” 的理论抬出来施压(看来还真有人信这一说哈)。
玩笑过后,闺蜜问: “ 你要是非他不嫁,现在和将来结有什么区别呢?那为什么不现在呢?不是每个人都能每天给自己这样的惊喜的。哥们你现在脑子咋就不转了呢? ”
闺蜜的一番话,把她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冒险劲儿给激起来了。反正他的妈妈在国外,而她的老爸在沿海的某个城市忙着挣钱,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于是大义凛然的说: “ 那我就去试试。将来我要是跟他掰了,找你俩算账啊! ”
第二天,他和她双双到系里找工会主任开领结婚证的介绍信,那真是从五楼到一楼跌破了一地的眼镜碎片。主要是他们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太少,被大家戏谑为 “ 地下工作者 ” 。另一方面,在外人的眼中,他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就他俩形象往那一放,说美女和野兽有点夸张,但用纯情女挽救失足青年到是很恰当。婚后,她才知道他是一个吃、喝、嫖(当然不敢)、赌、烟、玩六毒,他就精通五毒的家伙(篇幅有限,以后开篇另叙)。所以,这里有一个小小戏剧性的场面:
当热心的工会主任到正副系主任的办公室去收份子钱 --- 就是系里谁要是结婚,系里每人出 2 元钱,凑钱为结婚的人买一分礼物,算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告诉两位主任,他和她要结婚了,请两位主任各出 4 元钱。正主任和她是一个教研组,而副主任和他又在一组。
所以两个老主任听后,都很高兴,一边掏钱包,一边问: “ 他和谁结婚啊?她又和谁接啊? ” 工会主任回答: “ 就他俩结啊! ” 主任们认真的说: “ 知道知道,就是问问他们谁跟谁?! ” 工会主任急了: “ 他们谁也不跟,就他俩结! ” 两位领导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伸着手中的 10 元钱,哈哈大笑: “ 不要找钱了,都拿去,都拿去!好家伙,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 不过系里从上到下对他们的祝福都是实实在在的。
俩人手忙脚乱的按章办事,照了他们的第一张合影,安在结婚证上,这婚就算结了。从他们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到拿到结婚证,离一个月还差两天呢!
拿到结婚证后,俩人跑到校园外的田野里,坐在夕阳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知道傻笑。
他说: “ 哈!这就结婚了,不难啊!太容易了!你现在就是我老婆了!太好玩了! ”
她问: “ 然后呢? ”
他说: “ 然后什么?走,回家!夫妻双双把家还。 ”
“ 回那个家? ” 她还是不能确定。
“ 当然回我那儿了! ” 那时他一个人住着他父母留在国内的宽阔明亮的三居室。
她一听,腿更移不动了。看着她紧张的神情,他心里不由的一声叹息,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 “ 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 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声说: “ 我,我,我,你,你不要怪我,我,我还没告诉我爸妈呢。 ” 说完抱着他就哭起来。嗯,这时候想起爹妈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前脚刚一进宿舍们,楼下传达室就传来她老妈电话。老妈说你这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你爸明天从南边回来,你是否该回来看看了?可不是咋的?平时每个周末都回家的乖乖女,居然一个月没想起回去看妈妈,真是女大不由娘啊!妈妈知道她白天晚上都上课,很辛苦,到也没有丝毫的责备。
她听妈妈把话说完,鼓足勇气说: “ 妈,我要跟你说件事。 ”
老妈问: “ 啥事? ”
可她半天说不上来。
这世界上母女真是有心理感应的,那老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 你是不是结婚了? ” 她 “ 嗯 ” 了一声,眼泪就出来了。
那边老妈半天没吱一声,她轻问了一声: “ 妈? ”
老太太大声说了句: “ 你给我马上回来! ” 就应声挂断了电话。
当晚是回不去了,因为她们学校在郊区,进城的末班车早收了,只等明天再回去挨骂吧。
一听说她被老爸老妈召回,他说要陪她一起回去,给她壮壮胆。而她想,反正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一起回家也好。于是,第二天,俩人下班后,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就进城了。到了家门口,看到她神色紧张,他大方抢在前头,按响了门铃。
看到开门的是和她长的极像的老太太,他略一鞠躬,满面笑容地叫了声:“妈!您好!”那一声叫“妈”把跟在后面的她,惊的差点腿一软跪下去,没想到他脸皮会这么厚!过后问他咋叫得出口?咋这不怕尴尬?他大咧咧的说,难道以后从叫阿姨改口叫妈不尴尬?他这叫一次到位。
不过,别说那一声“妈”叫的很有效,她家老太太紧绷的脸顿时缓和下来。弟弟弟媳闻声,带着几个月的小侄女从里面出来打招呼,唯有刚从南方回来的老爸在他房间端着架子不出来。
老妈朝她努努嘴,让她进去请。她只好硬着头皮进去,看到老爸低着头,装着在看报。她喊了一声“爸”,就扑过去抱着老爸的后背,把脸轻轻地放在他的后肩上,一是撒个娇,二是控制眼泪不要出来。老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她放在腰间的手松开,说了句:“走吧,出去吃饭。”
来到客厅,她刚想给他们介绍,老爸手一挥把她制止了,黑着脸说了句:“都来了?吃饭吧。”一家人赶紧把饭菜摆好,大家都闷声吃饭。有一搭无一搭的逗逗小侄女缓解一下紧张气氛。终于把饭吃完了,三个女人到厨房收拾,三个男人在外面聊,多是他和弟弟对话,老爸一声不吭。看起来,妈妈和弟媳对他都满意,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忽然,老爸的声音响起:“你打算怎么娶我女儿?”厨房这几位立刻竖起了耳朵。只听他说:“我不知道,还没想过。”老爸的声音高了八度:“不知道?没想过?那你结什么婚哪?”嚯!客厅里的弟弟和从厨房冲出去的弟媳立刻上前挡箭:“嗨,老爸!话可不能这么说!”气得老爸甩手就进去了,直到他们离开也没出来。
临走时,老妈和弟弟弟媳都笑眯眯的安慰他们,事情太突然,老爸有点儿接受不了,过两天就没事了。因为她是老爸最疼爱的女儿,当然知道老爸最终都得放她一码。所以一出家门,她就象欢快的小鸟,一路骑车冲在前头,竟然完全不知道有一个人跟在后头,心事重重。
第二天晚上,他来到她宿舍,看到她蹲在地上,正吃力的用手洗一件又厚又重的风衣。他一把把她拉起来,蹲在地上,两个大手掌三五下就把衣服洗好,凉好。然后,一声不响出去打了几壶开水回来,倒了一些开水在盆里,加上凉水,用手试好水温,就把盆端来放在她脚前。
她瞢了,不知他要干啥?他拿过一把椅子,把她按坐在上面,就开始解她的鞋带。她终于懂了他的意思,满脸通红,急的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走。他用力按住她的双脚,看着她,认真的说:“你知道吗?我要是在我们拿结婚证前去见你爹妈,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个勇气跟你结婚。”见她满脸的疑问,他接着说:“我没有想到,你的父母是这么爱你!我怕我对你的爱达不到他们的期望,让他们失望。我昨晚一路都在后悔为什么这么冒失就先去拿了证!”
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现在咋办?”他这时把她鞋袜都脱掉,抓着她的一双脚,轻轻放到冷热适中的水里,边为她洗脚边说:“别人说能为老婆洗脚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男人,也是最爱老婆的男人。我想找找感觉,看我到底是哪样的男人。” 她的眼泪不争气的一串串滚落下来,说不出话来。看她这个样子,他换了一个口气:“你别瞎想啊,我可不会天天这样。反正我们刚结婚又不能马上去离,天天这样,你哭死,我还累死呐!”两句话,又让她破涕为笑。
两天后,她老爸下达“指示”,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但他一定要给她一个体面的婚礼,所谓“明媒正娶”,不能就那么静悄悄的完了。其实老爸的意思是新房,家俱,婚礼,酒席一样不可少的。所以她当然不干了,因为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看在宝贝女儿的份上,爸爸略做让步,新房可以随己意,但婚礼和酒席一定要。
没办法,开始行动吧。在一个月内要把这些事办好也不是易事呢!他父母弟弟都不在身边,孤家寡人一个,只能靠一群哥们来帮忙了。那一个月,把他折腾的体重直线下滑,破了他的历史记录。在婚礼的前两天,老爸还不请自来,假公济私,带着自己的专车来“视察”工作,一来给女儿增加体面,二来再给这新姑爷施加点儿压力。
看着她老爸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一帮弟兄们不干了,指着他说:“哥们儿,你这老泰山可不好伺候啊!”他把手一挥,笑眯眯的说:“你们懂啥?那叫爱,知道吗?你把别人宝贝女儿都抢走了,看个脸色都受不了,还叫男人吗?她老爸做的对!我将来要是有女儿出嫁,我一定也这样!”
看看,乌鸦嘴吧。他们最后真的只生了女儿。
如果说她以前对她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那些东西总是心存恐惧的话,那么这个几近完美的婚姻,却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心安理得。因为因着他,她的双脚不是浮在空中,而是踏踏实实的站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