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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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了,草草的早饭后,看见太阳露了脸,匆匆收拾了餐桌,就披上外衣出去散步了。

这可是进了十一月后以来,难得见到的晴天。已经一周了立冬,可气温还是有两位数字呢,这可不怎么像德国十一月常有天气。

又走在了这片树林的林间小道上了。晨曦穿过光秃的树枝,把一缕缕金色洒在树下黄黄的树叶上。

这是我常常来散步的树林。出国前,虽然树叶上开始染上了浅黄,淡红色,可树叶还是好好地长在树上的。那么枝叶茂密的树林怎么好像一夜间树叶全都落光了呢?没有了树叶的树林,怎么显得这般赤裸裸的,没有了神秘,没有了生气。


我踏着这黄橙橙,金灿灿的落叶,好像是走在松软软的地毯上。


东边的天空还挂有一片片红霞,天却开始掉下了雨点。我能听到雨打在树叶上的清脆的声音,可感觉不到雨点。

对面走来一对男女,女的原是打着伞的,快走到我跟前时,却将伞收了。我出门时就没带伞了,因为是看见出太阳了才跑出来的。可耳边的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我怎么还是感觉不到雨点呢?莫非是在梦中?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还挺疼,不是梦。

我扬起头来,终于感觉到了有雨点落在脸上,冷冰冰的。已经光秃了树枝上,还有一片没落下的黄叶顽强地随着林风摇摆着,雨滴打在叶面上,溅起一片细雾。

俗话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人生。我盯着这片还从其母体的枝条上自然地脱落的树叶,它竟然还是那么完美:尽管它的颜色已经变黄,也有了些褐色的斑点,可它还是那么挺拔,那么傲气--尽管它的一生马上就要结束了,它仍在展示着自己的存在和高昂。

这几天来都在反复思索着,也许死亡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公正平等的事情了。无论什么样的生命到了秋天这样一个季节,无论你的生命过去是否曾经辉煌,也不必说哪个濒临死亡的生命是否正在为虚度年华而懊恼着,造物主还是给了你一个再公平不过的机会——将所有曾经的荣耀与懊恼统统归结于为再生而必需的死亡,将之前的一切全部清零,于共同的腐烂之后,在同一起跑线上重新开始生命成长的跋涉!这真是生命的幸事,不因一人一事而兴,亦不因一时一世而废,所谓兴衰存亡,所谓爱恨情仇,其实都只不过是人类为争名夺利而弄出来的、徒劳无益的涟漪罢了。佛家说众生平等,若是这样去看,去想,人家还说的的确不错呢!

再过几天,这片黄叶也会跟其他已经落在地上那些叶子一样,落在地上,或许会被人们脚踏,还会被雨点打击,被风刮起,被雪冻埋,最终腐烂在泥土里,等待着重生。那光秃秃的树枝,到了明年的春天,又会抽条扬花,重显风貌的。



一路想着,走着,看到路边树下长出的一片片蘑菇,想起 11 年前,跟老爸一起散步时,捡蘑菇的情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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