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家长热点议题之34——从美国的教育变革中我们学到什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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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这样一幅照片:在一间狭小拥挤简陋的教室里,几十张桌椅按几何图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屋的孩子表情木纳但严肃认真地看着前方,危襟正坐,教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课本照本宣科,孩子们双手放在背后…… 

这,正是上个世纪初美国的课堂实况,当时的情景和我们所经历的过程十分相似。美国当时的社会现状是,战乱结束,人口激增,资源贫匮,社会急需能适应工业化大生产的具备较高文化的专业人才。 

培养人才的任务无疑落在了面临挑战的教育界,因为时美国的传统教育已经不能适应社会发展,到了非彻底改良的地步。 

时事造英雄。这时一个能推动教育革新的领袖人物出现了,他就是近代世界教育世上杰出的教育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 

杜威对于美国乃至世界教育界的贡献,迄今为止是任何人难以超越的。首先,他敏锐地把握的美国教育的症结所在:脱离社会、脱离儿童。 

美国教育当时以欧洲的传统为指导思想,以学科为中心,给儿童灌输孤立的学科知识,忽略知识的社会意义,忽略儿童的心理特征和生活环境。于是,杜威提出了他的基本教育观点:教育即生活,学校及社会。 

杜威认为,最好的教育就是“从生活中学习、从经验中学习”。教育不是把外面的东西强迫儿童去吸收,而是要使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得以生长,教育就是要给儿童提供保证生长或充分生活的条件。 

对于学校,杜威强调学校本身必须是一种社会生活,具有社会生活的全部含义。另外,校内学习应该与校外学习连接起来,两者之间应有自由的相互影响。 

由此看出,杜威的理念具有强烈的实用主义成分,事实上,杜威正是一位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实用主义哲学家。 

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原则强调以儿童为中心,学校教育要围绕儿童的现实生活,所以教育的内容必须符合儿童的生活经历和思维特征,要对儿童目前的生活有所帮助,而不是单纯为未来的生活做准备。 

这种以儿童为中心的思想反映在具体教学上的一个方面就是“从做中学”。他推崇这样一种教学方法:教师带领一班孩子建造一间小平房,各科的教学就围绕这个主题展开:手工课画草图,算术课计算所需材料并丈量房屋面积,语文课学习相关词语,作文课描述想象未来居住在这里的家庭生活,美术课绘制彩色的房子周围的景色,表演课孩子们自编自演与这座房子有关的情景剧…… 

“学校就是社会,教育就是生活”,如果不给儿童“做”的机会,就会阻止他的自然成长。 

这也就是现今为什么西方学校中孩子不停的做“project”, 哪怕是一个很简单的知识内容或概念,老师都要求学生亲自去实践一下,在实践中掌握学习。即使是普通的练习题,题目的背景都是孩子们所熟悉的日常场景。 

以儿童为中心,并不是所谓的“放任”,杜威认为,教师如果采取对儿童放任的态度,实际上就是放弃他们的指导责任。不管是从外部强加于儿童或是让儿童完全放任自流,两者都是根本错误的。 

我个人觉得,美式教育用放羊来比喻也许更恰当一些。牧羊人有责任找到一片水土茂盛的操场,并指领羊群,但不可以敲开羊的嘴巴强迫它们吃你认为最有营养的草(You can lead a horse to water, but you can't make it drink)。牧羊人还有责任保护羊群,不让它们受狼群的伤害…… 

当然,羊不会思维。但是教育儿童必须唤起他们的思维,这一条也是杜威教育思想的核心。杜威认为:“如果没有思维,就不可能产生有意义的经验。因此,学校必须要提供可以引起思维的经验的情境。” 

比如,教孩子1+1=2,有孩子问:“为什么不能等于3?”这时教师是一脸的不屑:“回去问你爹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笨蛋!”,还是鼓励孩子思考:“好问题!为什么不能等于3?你知道吗?好好想想,有答案了告诉大家。” 

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孩子学的东西很“浅”,因为教师花大量的时间让孩子思考、动手,而不是一味的追求难度深度,用题海战术压制学生。 

杜威还十分强调道德教育,“道德是教育的最高和最终的目的,道德是推动社会前进的力量”——不过这个“道德”和我们所熟悉的概念不是一回事。杜威的道德教育注重人格的形成,强调学校道德教育必须对学生进行人格训练,以形成社会所需要的品德,让学生适应社会生活。不过,在学生成为一个合格的民主社会公民,对社会有所作为的同时,也能够支配自己的生活并从他人和社会得到好处,使两者保持平衡。 

杜威的这种实用主义在很长一段时期都是美国教育的主流,并且在其它国家包括中国都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这一理论也曾遭到了强烈的质疑和抨击。如以贝格莱(William Chandler Bagley)为代表的要素主义(Essentialism)就指责杜威的理论为非理性,他主张重建严格的教学标准,对学生进行严格训练;强调教育的核心是学习预先规定的教材,开展天才教育;重申教育过程中的主动权在教师而不在学生。  

1957年,苏联人造卫星上天震惊了美国朝野。海军中将,核潜艇之父李克佛(Hyman Rickove)写了著名的《美国教育――全国性失败》一文(American Education, a National Failure),否定了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这位著名将领主张“为了美国全球战略的未来,要更新我们的学业标准,给学生传输大量的知识,培养各类尖端人才,尤其是科技人才。”之后,美国联邦政府颁布了《国防教育法》,并派遣代表团考察苏联教育,开始重视学科教育和编著高难度的教材。 

可是,没过多久,到了六十年代以后,杜威又得到了重新肯定,实用主义教育显示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为什么?我想原因有二。 

其一,尖端人才不是靠学校强行灌输下培养出来的,顶级人才更不是那所大学能够有能力“教育”出来的,如比尔·盖茨,连哈佛都没有能力来培养他。相反,尖端人才需要的是宽松的土壤和自由的空气。 

其二,美国的治国理念是以民主自由为基础,强调人权,尊重个性发展。所以,学校不可能为某个特定目的强迫学生学习什么,更不能限制学生的思维。 

“以学生为中心,教育即生活,教育过程在它的自身以外无目的”就是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一文的核心。 

所以,美国的基础教育又回到了“放羊”的模式上来了。果然,这种模式较之把羊终日圈在羊圈里“填鸭式”灌养具有一定的优越性,至少涌现了一大批领头羊。更加幸运的是,美国战后的土地上水草肥沃,竟吸引了全世界各类品种的优良羊种,其中不少是顶级的羊中之王。 

当然,“放羊”式教育不是没有问题,美国本土的羊往往懒散,又不知道怎么去找茂盛的草地,你不把草送到他嘴边他就不好好吃,不少羊只偏爱某一种草,这样营养就不均衡,更有的羊整日东游西荡,搞不好把野地里的毒蘑菇当宝贝吃进嘴里…… 

如何提高羊群自身的生存能力?究竟什么是能力?这个问题困惑了教育界好多时候,直到今天有些人还十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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