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昨天的男女
-玩牛市于股掌之上的杜尔
华尔街早期历史上有一个人物值得大书一笔,因为他既是华尔街的开拓人物之一,又是华尔街历史上第一个牛市的始作俑者。他的名字叫威廉·杜尔(William Doer)。杜尔1747年生于英国,其父是西印度群岛上成功的种植园主。杜尔受过大学教育,参加过英军,帮助过其父管理产业,最后落脚于纽约。纽约没有辜负这个庄园主的儿子,他不久即获得了一份向英国皇家海军供货的合同。这是一个有厚利可图的合同,做的是在美国购买船桅等船舶器材部件,然后运往英国的生意。
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后,杜尔很有远见地站在了美国人一边,并被选入大陆议会。离任后,他取得了向大陆军队供应军备的合同,同时娶了一个富家女为妻。战后,杜尔与其家人过着养尊处优的贵族生活,家里所有的佣人都穿制服,晚餐的佐餐酒就有15种之多。杜尔之所以可以过着如此荣华富贵的生活,是因为他拥有好几个金融公司,其资产包括土地以及独立战争中买下的大量政府债券。1785年,他被指定为国家财政委员会主席。1789年,他的姻亲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举贤不避亲,任命他为财政部长。
如果说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是个忠于职守,严守机密的人,那么杜尔则恰恰相反。杜尔的位置所在决定了他知道有关金融的种种情况,许多信息都是必须保密的,然而他却泄露这些核心机密给他的亲朋故旧,使得他们在商业和证券市场大获其利。不仅如此,杜尔本人也参与到证券的投机之中。后来联邦政府立法规定,财政官员不准参与联邦债券的投机买卖。对此,杜尔并不改弦更张,而是很傲慢地辞职而去。
杜尔辞去公职后,便肆无忌惮地炒作股票,并从许多政府高官那里借钱来进行投机买卖。他最热衷最喜欢的股票是美国银行,该股票的上市价为每股100美金,但不久便一飞冲天,达到每股185美元。
1791年末,杜尔决定与一个叫亚历山大·麦卡姆(Alexander Macomb)的人合伙进行证券投机。麦卡姆是纽约最富的人之一,拥有大量资金,而杜尔与财政部有关系,可以搞到各种内部情报。两人商定,用麦卡姆的名义和金钱开户进行交易,用杜尔的投机天才和信息来操盘,双方合作一年,平分所得利润。
一开始,杜尔买进了纽约银行的股票。那时谣言四起,都传说美国银行准备吞并纽约银行,如果事实如此,纽约银行当然会一路看涨。老谋深算的杜尔一方面用麦卡姆的钱买入纽约银行,另一方面又断然卖掉自己账户内的纽约银行。几个大户也在他私下里鼓动下卖掉纽约银行。在公开场面,杜尔鼓噪美国银行会合并纽约银行,私下时,他又否定这种可能性。如果吞并一事没有发生,他与麦卡姆合伙的交易就会失败,而他自己则因早就抛掉了纽约银行而安然无恙。反之,他同样坐赢不亏。
吞并的风闻愈炒愈热,银行之间的合并消息也不断传来。百万银行名副其实,有一百万资产,它的章程规定是可以与纽约银行合并,假若纽约银行会被美国银行吞并的话,它会抢先与纽约银行合并。投资者们蜂拥而至,大量吃进纽约银行的股票。
杜尔顿时成了股市中大家跟风的对象。投资者四下里打听他都买了哪些股票,抛了哪些股票,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跟进,就好像杜尔是个先知一样。杜尔也确实认为银行股会迅速飞涨,因此四处借钱买进了大量的银行股票。1792年3月,他从瓦尔特·利文斯顿(Walter
Livingston)那里借了20.3万美元的巨资买入银行股。杜尔的如意算盘是,借鸡生蛋。只要银行股一涨,他就会赚到钱,就可以把借的钱全部还清。由于杜尔的巨量建仓,其他投资人的疯狂跟风,一个牛市也就营造出来了。
汉密尔顿对当时的股市忧心忡忡,他愤愤不平地说:在光明磊落的投资与卑鄙可耻的赌博之间应该有一条分水岭。遗憾的是,怎样找到这样一条分水岭一直在困扰着华尔街。悠悠两百年过去了,这样一条分水岭的清晰划定一直没能实现。
杜尔从许多人手中买进了银行股,而那些人当然乐见银行股票跌落。很不幸的是,那些人中不乏资产雄厚因而可以操纵股市的大户。他们为了使银行股跌落,联手采取釜底抽薪的策略,开始从银行的黄金和白银储备中取走他们的股份,以此来紧缩银根,迫使银行不得不收回贷款。此着果然利害,不久银行利息就开始扶摇直上,有一天竟然狂升一个百分点,而银行股的上涨速度远不及银行利息。杜尔以及他的跟风者们因此遭到致命的打击。更可怕的是,此时,审计部门发现杜尔挪用了23.8万美金的国家公款去炒股。汉密尔顿知道后,郑重地要求杜尔迅速还清挪用款项,杜尔则因资金套牢于股市而一直拖欠不还,于是汉密尔顿只好诉诸公堂,讨回欠款。
杜尔绝望地四处借钱还清债务,然而此一时的杜尔已非彼一时的杜尔,那些曾经可以一掷千金给他的人现在却不愿拿出半个子儿。回天乏力的杜尔便只有走向监狱,接受终身监禁的惩罚。由于杜尔的落马,一个熊市马上降临,股价一落千丈,25个经纪人宣布破产。瓦尔特·利文斯顿与亚历山大·马卡姆自不待说,也跟随着杜尔的脚步走向了监狱。
杜尔的败落波及到许许多多的人,那场灾难造成的损失至少有500万美金之巨。这个数字等于当时整个纽约的不动产的价值。杰弗逊痛心疾首地说:这无异于纽约遭遇了一场自然灾害的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