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总是出现二十几年前下午的那一幕。那天,我刚从实验室回来,室友告知,说是有位女士找过我。
可惜,回来时她人刚走。好在她给我留了张条,看完才知道原来是她。掐指一算,竟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原先只是听说她去了某省歌舞团,现在北京上学。就这样,错过了这次见面的机会。
作为回访,我才得以一睹xx舞蹈学院的芳容。到了那,才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了什么叫美女如云。尤其是练功大厅,站满了美女,正对着墙上的大镜子练功,一律的曼妙身材,一色的小头美女,挺胸抬头,亭亭玉立,个个都像现在所说的谋女郎。当时就想,怨不得在外面难得见到美女,原来都跑这来了。
她请我在舞蹈学院食堂吃了一顿便饭,吃的什么忘了,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见到了她。有意思的是,临到要付钱了,她把饭菜票直接就塞给了我,自称算不清,说让我帮她付。我这才想起来,这确实是她的弱项,要不然我以前会上她家给她补习数学呢。那会儿还在读小学,又正好同班,又是邻居,互相帮助也是情有可原。现在想起来,多少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只可惜,那会儿竹马不识青梅。
那次在北京见到她,我才弄清楚一个悬案,因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像我这样没有文艺细胞的人当初会进了小学的文艺宣传队?弄得我只能挥挥旗子,跑跑龙套,日子久了,就变得灰头灰脑。不过,好在学了些儿童歌曲,像“火车朝着韶山跑”之类的,算是对我的乐理扫了扫盲。要不是日后爱好上了体育,估计我将是永无出头之日。
听完我的疑问,她这才吃吃地笑,承认是她暗中推荐我进的。也许这就是我跟文艺的唯一的一次缘分,当然也是最后一个缘分。可是她却不同,虽然数学不佳,可是热爱文艺,尤其擅长舞蹈。我当年只知道她转学去了舞蹈学校,还记得有次回来,她曾向我炫耀过她的肱二头肌。那时我还不会倒立,她却学会了倒立行走。那年头,是数理化大行其道的年代,她数学不好,自然就留给了我一个笨笨的形象。
再后来,我搬家到了别处,就很少听见她的消息了。直到上大学那会,才又听家人提起过,她人在广州。还说,她问起过我的情况,说她自己只对几个小学同学有印象,其中就有我。可是那会,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都说不出来她到底长什么样了。
直到那次在北京见到她,我才觉得她好像一点都没变,也许我太熟悉她的神态举止,以至于完全注意不到她已经出落成了一个风姿卓越的女人了。后来,她又顺道来过几次,而且,有一次还觉得她好像有点什么心事欲言又止,我却没能够及时为她分忧解难。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内疚。
很想找一个机会,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同时也谢谢她当年费了挺大的劲大老远地专程来看我。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不过,即便有机会,会不会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来美后,心里偶尔也记挂着这件事,有机会就会探寻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了她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去,里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喂,请问是哪一位?”没有听见回答,她又问了一遍:“ Who is this? ”
我突然语塞,随手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是谁?我对她的谢意和歉意对于她来说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只要知道她还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还在以自己的卓越才华为这个社会增添美好与欢乐,就足够了。
那一刻,仿佛又看见她在舞台的聚光灯光下翩翩起舞,舞姿依然是那样的轻盈和曼妙。对于其他的观众来说,她舞动的既是瞬间的美妙,又是组合的梦幻。然而,于我而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流淌着的却是青春年少以及悠悠的岁月。衷心地希望她在异国他乡事业发达、生活美满。
(仅以此文向我的童年好友问候新年。祝愿她幸福、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