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湿衣听无声 (6)

    那一晚彻夜无眠。辗转反侧间,我想起了他,想起刚认识第一年,和他在伊州理工学院渡过的那段热恋中的日子,想起我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他光滑皮肤上的一双大眼睛,想他高高大大穿着牛仔裤短袖衬衫的样子。

    那时侯对他的感觉,正是“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一般的自然。那年暑假他一个人回国,特地到我父母家探望。妈妈后来写信向我形容当时的情形:“。。。爸爸和我到火车站接他。那么多人,可他一出车厢门我们就认出了他。他的样子就像是我们家的孩子。”。

    那时侯的我们,对共同的未来是何等的天真自信。彼此都觉得,此生非“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而再无它想。

    后来他为什么一定要去Purdue,我又为什么要来Madison,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倘若当初我们不分开,只是倘若呵,我们今天还会手拉着手,在密西根湖畔看星星,不是吗?学业难道真的那么重要,甚至可以为了它而去考验爱情的忠贞?

    来到Madison后的第一学期,就遇到了应义淳。让我和他的感情受到了第一次磨练。其实应义淳就是应义淳,我也就是我。我们谁都没有想过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不过我们的确彼此吸引,不知不觉总是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里“不期而遇”。

    应义淳的性格温和,说话轻言细语,除了有两道剑眉以外,长得一如女孩子般清秀。我们的交往一直是彼此相敬如宾。他的女朋友在加拿大,我的男朋友在Purdue。这种制约让我们相互保持着安全距离。除了约着一起读书,并没有更多的投入。

    有一天,应义淳和我像往常一样在一间空教室里读书。Peter,他在香港时的中学同学、也是我和应义淳在Madison的朋友,突然气急败坏地冲进教室:

    “好容易找到你们!坏了坏了,他来了,从Purdue。。。”

    我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没听说他要来呀?那他人呢?”

    “哎呀,我暂时把他稳住在我公寓里。说先来叫你。真也是,快快快,快走吧!”

    Peter平时说话一贯风趣,这时也好像也乱了阵脚。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忍不住就想笑,学一句他的口头禅,“真也是”。可是接下来的场景却把我的笑吓到了九霄云外。教室的门开处,站着一脸严竣的他。永远的牛仔裤,挺拔的身材,只是满脸的消瘦,好像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诺大的教室里一时间安静极了,我和应义淳尴尬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听到Peter高声的假笑:哎呀,真也是,这么晚了!走走走,都到我那儿去吧。

    那天他就住在Peter的房间里。事过之后我思前想后,总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无非就是和其他男孩子一起独处。

    “你也可以和Peter,和Fred他们一起啊,为什么就和应义淳一个人?”在他第二天不多的几句话里,就有这样的质疑。

    “在Purdue读书很累吧,看你瘦了那么多。我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喜欢你以前。。。”我的手指轻轻划过他脸上干躁的皮肤,真的很心疼他。
    “。。。”

    他到底还是原谅了我,不再追究应义淳的事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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