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激情

【序：去年夏天，看到子夜的《西藏行》– 美丽的图片、从心里流出来的文字，让我感动。我感叹她的不容易 – 一个生活优渥的女子，能得到家庭支持，去那么艰苦的地方旅行。她说：是你朋友的话让我不再等待而得以成行（大意）。她说的是Eva – 那个给我很多启示的网友。

后来，她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又贴了一组美丽的相片和感性的文字，我觉得读到了一些深层的情怀。《子夜激情》这个题目就跳了出来。既然子夜（小五）同意，我就借题发挥一下吧。】

先从Eva说起吧。知道她，是源于三年多前，我写下一些个人的小事情，却借用了一个大题目：《在路上的男人》。Eva，熟读《On The Road》、热爱绘画和音乐、怀有生活的热情和勇气、写着激扬而真实的文章，她阐述了对《On The Road》的精深理解。我在抱歉我的断章取义的同时，很高兴由此认识了她和她的作品。

我读了她很多充满张力的文字。让我最不能忘却的是她在《会唱歌的鸢尾花》中提到的一段：多年前，在去西藏途中，在成都坐公车，看到一个尚未启用的户外广告牌，临时刷着一句话 - “相信我，还有人怀抱理想，激情生活”。年轻的她，就那样在拥挤的公车上热泪盈眶。不年轻的我，看到这段话，也同样湿了眼睛 – 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小五在西藏之行后说道：“很多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就象一路看到的，珠峰脚下费力前行的骑车人，阿里荒漠中挥手拦车的背包者，还是像闹闹这样只身闯滇藏的奇特女孩，在我的心里总是重复出现着几个字：怒放的生命。”

“怒放的生命” – 说得多么好！这种passion，和因此而被感动的感觉，有时候，是很难形容的。但那种心底的涌动，是美好而真实的，她让我们在现实的琐碎和嘈杂中，看到明媚和清新。

我也想到自己生命中，有幸结识或相伴的，充满激情、并给我带来激情的人们……

依然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我们在小酒馆关门之后，居然意犹未尽地在积着残雪的街道走了几个小时，畅谈着在当时觉得不可实现的未来。冻得几乎麻木的时候敲开一家小店的门，好心的店主点上了热腾腾的火锅。 虽然菜和肉都是剩的，但我们那样灿烂地笑着、推让着热锅里不多的食物，继续聊到天色微明。

现在，多年的努力，你早已远远超出当年憧憬的理想；我虽然走了不同的路，但也平衡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共同抚育了我们的孩子。我在低谷时曾显得萎靡， 你提醒我：“记住：你曾经是充满热情的。”这句话，Lift me up.

儿子决定学艺术的时候，我有点小小的吃惊：他那样平和，认真地学着数理化，和他绘画班的同学们很不同。儿子认真地说：“我有一颗自由的心。”年少的他让我懂得，热情和坚定是在心里。平衡自己的生活和学习是一种能力，秉持激情和自由不等于任性和不羁。

不久前，朋友给我看他在南非工作时的照片。他说在绵长的海岸线开车，看到壮丽的景色，激动地几乎流泪。不仅是大自然的美丽深深打动他，而且感怀于自己的心里居然还有这样柔软的瞬间，在这样的年纪和经历之后。

我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 -  漂泊的风尘给他留下了很深的痕迹，那曾经与年纪不符、让人惊讶的年轻面容早已不再。好在，染霜的发间，剑眉星目依旧。而且，没有变的是依然坚韧的意志、依然激越的心境。那是让我深深折服和仰慕的地方。

当然，一旦谈到激情，总会有人说：“嗨，别瞎折腾了。”或是：“日常过日子，有什么激情可言？”
 

我曾经很不平地反驳： 激情不是说就要漂泊、要折腾，一个stay home mom也可以充满热情、有滋有味地生活；而一个功成名就、足迹遍天下的大佬如果心是冷的，一样会把丰富的日子看成是受罪和压力。激情也不只是与relationship相连，虽然性和爱中那种窒息的激情比较普遍和让人有同感。

看看我06年的“愤怒“吧 – ”坚持认为平淡生活中就该只有柴米油盐、奶瓶尿布是一种逃避，如果家里充斥的只是双方忙碌的身影、对孩子的大呼小叫，是衣冠不整，是morning breath, 还振振有词地说平常生活就应该是这样，不需激情。我看这只能说是自甘粗糙的生活还要迫使对方接受的一种借口，是自己无能却又不许对方抱怨的一种强权。“

呵呵，我那时好像很“愤青”，还有点强迫症 – 非要人家接受我的观点。

现在不会那样激动了。我知道，在当今物欲的现实中、在青春不再的年纪下，那样从心里迸发出来的激情是多么难能可贵；我知道，容颜可以苍老、生活可以平淡，而心却不应该冷却。只要，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也看到，很多人在努力平衡着生活、充分享受着生活。尤其上网之后，从很多热情而清新的文字背后可以想像作者们温暖的心境和多彩的日子。小五的这一点就让我佩服 – 她精心照顾家人，做精美的菜肴；歌喉动人、精于摄影、文字清新；更不用说漂亮的她懂得保养、懂得时尚和打扮。

我一向喜欢充满热情而又有生活能力的人。以前国内的媒体常常宣传一些专注于做“大事业”的人，尤其是男人，最好远庖厨、疏打扮、鄙夷小情小趣，辉煌事业（无论是真的还是憧憬中）背后是一个piggy的窝也没关系。我觉得匪夷所思，但那时不敢多说。好在有一点自己可以控制 – 不走近这样的人，无论他们是不是有前程、或是不是对我好。

激情更多的是一种状态、一种感觉，无关现实、无关年龄。与激情相辅佐的应该是成熟而独立的生活能力和工作方式 – 无论男女。如果一味的情绪化，就是真的瞎折腾了。

谢谢小五让我有机会把这些感受写下来。共勉。

（Jan 11,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