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衰落的主题再次行情看好。《纽约时报》周末副刊的封面标题是《正在严重萎缩的超级大国》;有一本畅销书名为《后美国世界》。21世纪将属于亚洲,尤其是中国。接下来美国不得不退位了吗?
赖斯答: 不。美国从来都不是地球上惟一的大国。一直以来,我们不得不与其他大国妥协。想想“两极格局”时期的苏联吧。但是,我们不能犯愚蠢的错误。真的相信衰落就是个错误。这可能使我们背弃世界并拒绝为世界其他地方承担责任。到那时谁来承担责任呢?俄罗斯?中国?“亚洲的崛起”只是美国“衰落”这个无穷无尽的故事的最新篇章。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时候,苏联被视为未来的老大。然后是欧洲和日本。现在则是中国和印度。
问:实际上所有这些国家都未能取代美国。但是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危机会来到家门口。
答:我不这么认为。这尤其是因为,势力和影响不仅仅与经济实力有关,也与军事实力、外交地位和文化影响有关。
问:尽管如此,中国正在以两位数的百分比增长,而美国现在的增长只有一位数。
答:中国一如既往是个十分贫穷的国家,即便它取得的进步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88年我第一次到中国时,大街上几乎只能看到自行车和马车。这一成就我们绝对不能低估。但它是个发展中国家。另外,我们不能走入线性思维的陷阱:那就是明天会和昨天一样。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一个国家起初取得了不可思议的增长率,因为它的起点很低。例如日本在上世纪70年代的增长率很高,但随后增长放缓,并在90年代开始了负增长。直线不是可靠的预言家。
日本的高增长是在工业化时期取得的。但是当信息时代到来时,日本人开始用国家工业政策的旧方法着手计算机和软件产业,并热衷于大型计算机。那时未来已经属于个人电脑和互联网——而这要求迅速转变思维和创造性的调适。
今天,中国的增长也以国家领导的工业化为基础,也就是说以对熟悉技术的细化再加上大规模生产为基础。中国人自己也承认,在转向依靠不断创新、发明家精神和科研的信息型经济时,他们有点问题。
问:让我们想想19世纪后期吧。当时美国的发展比其他所有人都快;到了20世纪,美国已经是在也球上占据优势的大国。为什么中国就不能这样呢?
答:因为人们不应当这样线性思维。中国模式是“自上而下”发挥作用的,它是一种可能引发政治摒弃的威权现代化。
问:您刚才说,势力和影响不仅仅来自经济实力。那么什么是美国拥有而中国没有的呢?
答:.对世界的想法——它往哪里去以及它应当往哪里去,顺便提一下,苏联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对我们来说,这就是超越阶级利益政策并形成普世吸引力的民主自由思想。中国没有通过它种种值得赞叹的成就提供任何这样的思想。它遵循的是国家的、重商主义的利益。它似乎不愿意推行负责任的政策,也不愿投入到全球机执构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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