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杂忆 12、与狼对峙

随性的人,喜欢随心所欲。不管多少,也无论长短,想到了,记下来,就有了这个被称为博客的东西,且将之命名为採菊东篱下,其实是想悠然见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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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年代里,拥有最多粉丝的,是偏好以纲治国的圣人(‘以粮为纲’、‘以钢为纲’,‘以阶级斗争为纲’);拥有最多游客的地方,除北京而外,就是延安和井冈山(如果当时就懂得发旅游财的话,对后2个属于‘老、少、边、穷’的‘老’字号地方,恐怕就不用‘扶贫’了)。而当时最流行的语言,就是:‘大串联’。

智商超卓的圣人,以无与伦比的魄力,动用全国财力,遍设接待站,以中华民族最美好的语言,吸引最富理想、最具热情的一代青少年,走上了全国各地大串联之路,一路播撒造反的种子,为圣人动员国人,替他昔日的战友挖掘坟墓。学习圣人的革命精神,去延安、上井冈,是多数人的选择。我与马志明、赵尔利、田锋,以及一中那位赵尔利的粉丝,则一同选择了去西昌。

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连我们自己都感到奇怪。它竟缘于物理戴老师。戴老师有一女儿宋,病休复学后到了我班。但还没等我们弄清她为何姓宋而不是姓戴时,她就响应号召,去了西昌青年农场,成为先于我们好几年的‘老知青’。

带着对知青生活的好奇,在寒冬时节,我们来到了距成都500公里的西昌县境内,在靠山脚的一片荒原中,找到了这个农场。农场的最显著标志,是一排集中修建的土舂房屋,其中许多已成残垣断壁。唯一一个留守的知青,就住在其中一间残破的房里。巧的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来访,他在当天就已离开这个已经荒芜了的地方了。

黄昏来临以前,年龄与我们相仿的他,带领我们到房屋四周和那些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收集树枝和柴禾,满满地堆放在他住房里的火塘附近。我心里很纳闷:明天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为何还要准备那么多烧柴?

夜幕降临了,我们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塘边上,听他讲述这全名为‘四川省青年农场’的热闹过去、惨淡现在,独独缺少对它美好未来的憧憬。

正当我们谈性渐弱,眼皮变得沉重时,一声又一声婴儿的哭声由远及近。大家的瞌睡,顿时被这恐怖的声音吓飞了。我的浑身上下,也陡地冒起了鸡皮疙瘩。不一会儿,一盏一盏闪动着的绿莹莹小灯,从远处的漆黑夜里,伴着婴儿似的哭声,渐渐聚集到火塘一侧的墙缺口外。在跳动的火焰照耀下,已能看得出那是一群四只足的动物。

今晚主讲人的他,见惯不惊地说:‘那些是狼,等着吃我们呢。只要火不熄,它们是不敢进来的。’

已经转移到火塘靠里一侧的我们,隔着红红的火焰,紧张地注视着墙缺口外茫茫黑夜里的狼群,一点也不敢松懈地往火塘里不时添加柴禾。我们大瞪着眼睛,就这样同这群饿狼对峙着。直到天边露出一线晨曦,狼群渐渐退去,我们才敢阖上快要睁不开的双眼,任由火焰慢慢地熄灭,任由疲劳去征服我们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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