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品

男人的品

            男人的品是什么？这是十二年前我问我同学的话。她默默地爱上一个男孩，那个在监狱服刑的男孩并不知道。

            男孩是某大学建筑系的三年级的学生，暑假时在哥哥开的时装店帮忙。他嫂子就要临盆，打电话叫他哥哥去医院。他哥哥叫他一起去帮帮忙，跑跑腿儿。

            哥哥开着摩托车载着他抄近路去医院，不料在一胡同口挂倒了个老太太。老太太的头撞到路灯的水泥杆上，当场昏迷。没有人在场，他哥就想溜之大吉，他却坚持留下来送老太太就医。

            老太太送医不治，他考虑到哥哥是家里的唯一经济支柱，又刚刚作了父亲，就独自到公安局自首了。虽然他自首有功，但因为无照驾驶，又罪加一等，老太太是个五保户，家里没有人出面打官司，最后他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他哥哥知道后，大骂他笨。他是有很多机会开溜，甚至他可以说他是学雷锋做好事，才送老太太就医的，反正死无对证。他只对他大哥说了一句，做人要有品。

            我的同学就是他嫂子的妹妹，她知道详情后，就爱上了他。她告诉我说，男人不分好坏，没有丑俊，只以“品”论。当我问他男人的品是什么时，她并没有解释，只告诉了我上面的故事。

            在以后的日子里，女人的话题里是少不了男人的。我们品评男人，标准不一，我却很少想起她说的那个“品” 字了。直到最近，有个结婚二十年的朋友离婚后，告诉我她离开的是怎样的一个人时，我忽然想到了这个字。

            朋友结婚二十年，儿子十八岁，刚刚考上大学，女儿只有两岁。离婚时谈到抚养费，她年薪十几万的丈夫说：“儿子十八岁了，我没有义务养他了，他应该自立。至於女儿，我每月付五百块，多一分也不给。” 他们的儿子每年要缴两万块的学费，女儿送幼稚园，每月要一千多，他给的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朋友卖了房子，住进公寓，卖了迷你轿车，换了辆小的旧车。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请律师，让法庭强制他出抚养费。朋友在电话那头无奈地叹到：“我是说过，可是他告诉我不要逼他，如果逼急了，连那五百块也休想得到。法庭判他出的抚养费多于五百，他立即辞职。没有收入自然就不用出钱了！再不然就回国，他说：‘中国那么大，人那么多，我保证你找不到我。而且我已经入了美国籍，想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回来，换个州待着，你朝谁要钱去？’ 我听着就犯恶心，何必再跟他纠缠不清呢？你说说我嫁的是不是人？我自己都奇怪，我怎么能和他共同生活二十年。”

            “他没有品！” 我忽然想到我的同学和她暗恋的狱中男孩，淡淡地说。

            “什么？” 朋友没听懂，我却仿佛第一次真的懂了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