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清晨

春天的清晨别有一番滋味。

我因此一大早就把车子开出去，慢慢地开到田野间的路上。

东边天际的云彩像散开的白练，一条条地伸展开来。大概是高空猛烈的风吹动的结果。当然，地面上几乎是没有一丝风的。那白练有的地方卷曲，有的地方平展。有的条条之间有一道缝隙，阳光从其中斜刺射出，把长剑似的光芒投向大地。

放眼地面，农田是黑黑色的，似乎闪烁着油光，平展展的，其中没有一颗绿色的杂草冒出来。农民们把土地已经整治好了，正等待下种时刻的到来。cranberry 田地是方格子状的。它们是多年生植物，现在，它们的枝叶是淡红加偶而的似黄似绿的颜色，像是铺了一层地毯在上面。

远处农家的灶烟正袅袅升起。从远处河边升腾起来的雾气穿过树林，悄无声息地撒向大地，把大地罩成了一层时隐时现的白纱。树枝上挂满了细小的水珠，像一串串闪亮的珍珠在晃动。

此时，我静下心来倾听，猛然发现这是个鸟类歌唱的世界。发出短促而极响亮的是Song Sparrow。它的体型很小，而歌声却是如此的响亮，把春天的田野装扮的如同音乐会。在各种高大树梢的是American Robin。它的歌声是响亮而悠扬的。我听起来像是拖着长腔的“孤——独，孤——独，……”有几分凄婉，几分哀怨，几分凄怆，几分期盼，几分失望的混合体。它只有在恋爱的季节里才这样歌唱。

而在灌木丛中发出细小而短促的喳喳声的是Towhees。这是一种黑翅膀上带白色点的小鸟。它的叫声像一位小心眼的人在丢失了什么东西在胡乱寻找时的自言自语。水沟边的Cattail草上不断蹦跳的是沼泽鹪鹩。它的短促而急迫的叫声有点像自动步枪的连发射击声。它在草丛中不断地变换位置，寻寻觅觅，渴望得到它的另一半的世界。它的叫声显示了时间的急迫，不可浪费。

偶然，有成对的鸭子在空中飞过。它们短小的翅膀不停地扇动着，有几分笨拙，几分滑稽，显示鸭子是不能进行长距离飞行的鸟类。一队大雁从空中掠过。它们姿态优雅，轻缓而舒展地翱翔于蓝天上。远处传来天鹅明亮的叫声。我知道：要看到它们的身影，我必须去水边才行。

我坐在车子里。远处田埂的草丛中突然冒出来一只色彩绚丽的鸟儿。我仔细一看，这不是那号称野鸡的Ring-necked Pheasant 吗？这显然是一只雄性。它的一身漂亮的外衣多姿多彩，长长的尾巴不断地翘动着。只见它眼睛紧盯着地面，四处转动着，很显然，它不是在觅食，而是在寻找它梦中的情鸟。它的情鸟通常是干枯草叶的颜色，一般藏在草丛中。过去，在春天时节，在公园里，甚至房屋四周经常听到雄性的野鸡突然一声嘶哑、短暂的干嚎，像是用力敲打锣，并把它把破了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雌性的野鸡听来，大概是世界上最美的歌曲了。野鸡的身影，我只在树林里见过，一般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今天，它自己送到眼前来了。我兴奋异常，随手去摸旁边的座位。糟糕，没有相机。往旁边再摸，更糟糕，望远镜也不在。这两件东西大概正在在家中睡觉。我失望之余，只好用眼睛去观察。只见这位情迷心窍的家伙，只顾低头寻找。沿着草丛中的小径直奔我的车子而来。我越发懊丧。它在我的车旁2米远的地方急匆匆而过。我的头从车窗上露出来，它丝毫没察觉。看来，被情所昏了头的家伙的眼光都是很短浅的，无论是鸟类还是人类，大致是一样的德性。

在它从我的车旁过时，这是绝佳的拍摄机会。我明知道手中没有相机，我还是下意识地把手举到车窗前，用手做按快门的动作，并且希望随后的喀嚓声出现。

它从我的车边走过，沿着路的边缘走远了。我从后视镜里至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我抬头一望，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春天里，是各种生物兴奋异常的时节。它们都在努力寻找机会，试图传播自己的DNA。在这兴趣盎然的生物中自然包括各种植物。春天里，我们人类也是春梦连连。美丽的春光，在到处飞舞。要留住春天，你只有专注于她，似乎春天的脚步就被你放缓了。

此刻，若你在蒙头大睡，那窗外的春光就和你无缘了，或她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