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整容之说-1
我的脸虽然变了,心还是那颗心。这颗心已经历了千疮百孔,碎了几回,但是爱却依然无悔,未变。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蓝的男人和叫粉的女孩儿。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眼睛是一贯熟识的优柔,然而面庞的精致,下唇的丰厚,腮骨的尖削,眼角眉梢的微微斜吊,让我看到了一个并非熟悉的自己。但是,我马上爱上了镜子里的这张脸,有着这样巴掌狐狸脸的女人绝对是中年男人的杀手。我减了十五磅的身材凸现了旧日的窈窕,黑色的丝织尖领杉柔软而妥帖地勾出我丰满的胸部和纤巧的腰围;Ann Taylor 的长裤,在我圆翘的臀部裹出了优美的弧线。
我是一个变了脸的少妇,正在酝酿一个夺回爱人的计划。
我的第一步就是去蓝的公司递交一份工作申请表,他的人事经理我认识,但现在他应该认不出我,我的名字还是一样,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中国女人真多,而我的不过叫陈红, 和那个出名的电影明星一样。
人事经理看到我,眼里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明显是被美女电下的表情。我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你好,伸出了自己的手,他连说:请请请,密斯陈。
这个金色头发的美国佬,我们以前有过一面之交,我想,他不至于还记得我的名字。他来应聘人事部经理的时候,我们一起有过一次晚餐应酬,那次粉居然也在。我对蓝非常生气。粉来干什么?她不过是个来实习的学生。那次晚宴,我非常被动,而粉似乎早已知道我会生气。她说:蓝太,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跟着蓝总来见识一下, 我不过是个学生,您别见怪。 我只好装模作样地笑笑说:啊,没关系,你学经济,在兰德公司实习,和人打交道应酬也算是分内的。我的脚在桌子下狠踩了蓝一下,随后我到了洗手间。我站在那里遥遥地看到蓝和粉与人事部经理以及太太说话的样子,我的心被嫉妒摧垮。天哪,这一晚我明白了即有瑜何来亮的痛苦。粉的样子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天晚上她确实像颗耀眼的星星一样美丽。我虽然也很美丽,但是我的身体在发胖,额头上已经出现皱纹,而精神无疑已经被这个女孩的伶俐好胜打垮。是年龄的悲哀?还是心理上的弱势?我说不出地感到尴尬和难堪。似乎我在这儿才是多余的。我走进了洗手间,泪水不争气地在我脸上流下。
在满手的泪水之间,我看到了我们的过去。
我和蓝在大学相遇,他高我俩级。 遇见我之前,他正和同班一个叫紫的女孩子谈恋爱。
入校不久,我在食堂遇见蓝的时候,他正和紫站在一起排队买饭,他们牵着手的样子幸福得让人羡慕,而蓝高高的个子,宽阔的肩膀格外引人瞩目。 后面有人挤,我不小心碰上他们,他和紫同时不高兴地回头,我在躲避紫瞪眼的时候,就碰上了蓝的眼神。喜剧在这一瞬间发生,悲剧当然也就在同一刻开始。哎,有时候我就很感慨:这个世界上注定了某些人的幸福会建立在某些人痛苦之上。人与人之间不是不认识,就是认识;不是和谐地相处就是痛苦地纷争。这是生命这个主题的魔咒。当然如果不是粉后来进入我的生活,我不会有这样的感叹。
蓝一定是看到了我清纯如水的外表。我的长发披肩,眉清目秀,一副年方十八,窈窕佳人的样子。 我和蓝在相互打量的时候,紫就气得飞跑而去。
后来,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蓝再来找我的时候,就邀请我做他的女朋友。我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了一句:你的女朋友呢?他回答道:你说呢?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点儿说不上的什么,我到现在还是不太肯定。但是他把我拥入了他的怀里,并吻了我。我的心在仆仆跳着,牵着他的手,我觉得幸福这两个字就实实在在地握在我的手中。
可是没出一个月,蓝的女朋友紫就来找我。她见到我就扇了我一个耳光,她当着围观的同学们的面骂我:你真不要脸,我和我的男朋友早就在一起了,你凭什么把他抢走了。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心里也是一种悲愤的委屈。 我大声地回答她:蓝自己来找我的,我没有抢你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同学们把她拉走以后,我才意识到,我受了蓝一个小小的骗。
但是我很爱蓝。蓝虽然骗了我,我相信他依然是为了得到我。
蓝再来找我的时候,垂头丧气,低头不语。可是我说不出责备他的话。我想骂他,可是我爸妈从没教我骂过人,我不过是无声地流泪。其实,蓝没有上过我,我们周末一次的约会不过是牵牵手,亲亲嘴。我妈妈规定我第一年不许交男朋友,所以我不敢大胆地和蓝约会。我有时候感觉到他有冲动,但是我告诉他我不能,他从来没强迫过我。我问蓝,你和你女朋友已经那个了吗?他点了点头。我说:那你走吧,你应该为她负责?可他把我的脸轻轻地捧了过来说:我要为你负责,我一定会为你负责。我毕业找到工作后,就带你去我家,再到你家,你一定要爱我。你爱我,我就能干很多事。
蓝在大三的暑期就开始物色工作。大四毕业,蓝找到了一家外资企业的财务部作会计。我学生物毕业后,我们如愿以偿地结了婚。我很会读书,却不是很想工作。我不管不顾地读书,随着大流,考过了托福,GRE, 一直到了美国读生化的博士,这个时候我的孩子已经两岁。我到美国的第一年,受尽了相思之苦。我想儿子,还想蓝,蓝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开始了生活上的独立。
蓝在一年以后随我而来,我知道,他舍不得我,就只有舍去已经升了的处长职位。他来美后开始苦读英文。他非常聪明,果然不负我望。不久就考过了会计师的位置, 很快在一家银行找到了工作。 我毕业不久,也在一家大型制药厂找到了位置。那时正好是美国经济的鼎盛时期,我发现我的公司也在招聘蓝这样的人才,他也来应约一个位置,我不知道蓝的英文进步是那样快,那天当我和他一起走进人事部和人事经理以及财务经理洽谈的时候,蓝的英文流利得让我在一旁目瞪口呆。而他的风度仪态一定是在国内当处长的时候练出来的,我们出来后,我在走廊里就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我幸福得五体投地。我的丈夫在美国短短的五年之内,英文突飞猛进,难怪我们的绿卡得来毫不费力。这时候我想都没想过我的一生该怎样过去,它就是那样笃定而踏实地来了。
我三十五岁那一年,我们已经结婚十三年,我们的孩子也已经十二岁。蓝的事业蒸蒸日上,先在公司当上了主管,后来跳巢到了另一家较有风险也有机会发财的小型制药公司作了副总裁。
这个时候,粉就出现了。
粉的脸蛋肯定是天使的模样。但对于我,她就是灾难和魔鬼的化身。这时候,我不得不相信,魔鬼有时候就是化成天使降临人间的。
粉是八十年代中期出生的孩子,我大她整整一轮。他是蓝以前银行公司熟人的女儿,中学毕业就来到美国读商业金融,最后一年在蓝的公司做一些商业实习。无疑,她众多的才能加上出色的脸蛋令蓝刮目相看。
她去蓝哪里上班的第一天,我就预感到我的生活将面临威胁。那一天,蓝回家后,在饭桌上又开始高谈阔论。而高谈阔论的内容,就是粉。我看蓝那样兴奋,心里却开始了一种疑虑。他俩眼放光的样子让我恍恍惚惚地感到他从前看我的眼神。在现实和回忆的交错之间,我看见了十八岁的自己,而在他的言谈话语中,我又认识了二十出头的粉。我从不高谈阔论,可我喜欢听蓝高谈阔论。蓝有时候谈公司里的人事,有时候谈政治竞选,他可以把事情说的很严重,又可以把事情说得很搞笑,每次看着他吃饭高谈阔论的样子,我和儿子背后都要悄悄地议论他。儿子说:妈,你看,爸又来了。我说:让他去,你记得有次他说活的时候把筷子都挥在地上,他以为那是一把武林剑。儿子听了,又在一边嘎嘎地笑。
在我的家里,蓝是相声家,演说家,还是教师专家,因为他辅导儿子功课的时候,总是一下就拿到关键。找到儿子的薄弱之处。而在我的床上,他是我温柔的丈夫,我知道他有的时候在等我,不过,某些时候当我的身体不能进入状态的时候,我会悄悄地说:你不要等我,今天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