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树开”,总是很固执地以为,春天,是在春雨的缠绵中开始的。
慢慢的,慢慢的,春天的臂膀,任由春雨柔柔地搀着,伴着丝丝缕缕的缠绵,和着洋洋洒洒的风儿,羞羞答答,踩着微醺的少女般的碎步,春天,就这样慢悠悠向我们迎面走来。而那缠绵呢,一定是凉凉的,裹着醉人的杏花香味儿;那风儿,也必定是斜斜的,熏熏的,活泼泼闪着晶莹的眼睛。
春雨的缠绵,腻腻的,润润的,静静的,让人无从捉摸,甚至无法用我们的眼睛看到她的温存,要不,怎么会有“细雨沾衣看不见”的诗句呢?所以啊,春雨的韵致和温存,是要静静聆听的。
聆听春雨,要在夜里才好,最好是静静的夜里,别开灯,一支蜡烛,一杯淡茶,一支香烟,任蜡烛幽幽地亮着,茶香淡淡地散开,香烟悄悄地燃尽,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想,只是聆听,聆听。
这时候,你一定会知道,春雨不是“润物细无声”的,也不是“闲花落地听无声”的,你分明听到了独立细雨中海棠的妩媚,你也听到了杏花、梨花、桃花斗艳的娇嗔,你还听到空濛的山色、靡靡的江草,你又听到水中鱼儿在窜出、燕子在斜飞。空灵中,你不知不觉听到了沾雨的柳丝,烟笼的松枝。碧碧的,软软的似有还无的草儿,驮着一支牧笛活泼泼走进了你的聆听,那一顶斗笠一袭蓑衣,在你的聆听里摇出一旌酒旗,哦,你醉倒在自己的聆听里。
不知道是你醉了聆听,还是聆听醉倒了你,要么,就是春雨让天地醉倒?或者,是你醉倒在花丛锦簇中,横卧在柳荫下的小舟上,趴伏在渭城官道旁的酒肆里,还是靠扶在小楼的朱栏旁?
你醉了,醉在春雨的缠绵里,那醉,是听出来的,惬意,温馨。醉眼朦胧,你的眼前,一定是云青青,水澹澹,那不就是你听的春雨吗?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一声脆脆的娇喊,你又听到了杏花的清香,听到一个娇羞的身影和一把雨伞,顶着缠绵,顶着柔情。
那不就是挽着春天胳膊的纤手吗?滴答滴答,迈着碎步,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