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一下新找的芭蕾舞学校


女儿暑假去上课的芭蕾舞学校位于城市里的一片荒芜之中。要走进学校,得路过无家可归者的手推车、臭气、甚至于他们的喧闹。有一天我情绪不好,儿子执意要陪我去接妹妹,走过这片地方的时候,儿子掩鼻问:这学校到底选了个什么地方啊?

这地方真不敢跟旧金山芭蕾舞学校的富丽堂皇建筑相比,环境当然也一去千里。我们选择来这里,是因为上次,听说他们有个芭蕾舞夏令营,我和他爹带女儿来参加选拔未遂的同时,他爹一眼看出走廊里来回走动的学生,架势上比旧金山芭蕾舞学校的学生高出不少级别。

后来打听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管事儿的中年男子,一副美国蓝领工人的模样,乐呵呵地向我们吹嘘此校的种种成就。我们站在走廊里聊天儿期间,一个穿着漂亮训练服的金发女孩儿,大约11、2岁的样子,冲着蓝领工人发嗲。蓝领工人假装矜持了一下,然后就妥协了,同意女孩儿去他的办公室拿零用钱。一旁观看的他爹,嫉妒之心溢于眼神儿。蓝领工人看出来了,男人懂得男人也在这种细枝末节之处,他笑着说:我女儿,我还有个大一点儿的,都在这儿跳舞。然后顿了一下,接着说:幸好她们都像妈妈。

他爹心理那酸,就不用提了。

蓝领工人和舞蹈老师太太一同拥有这所学校。规模不大,也不小。最可歌可泣的是,学校出了些成果。我们看到的,走廊里女孩子们气质不凡,只是民间成果,还有一些官方的,比方什么比赛大奖,什么正规芭蕾舞团的学徒生,甚至有学生从这里毕业,去莫斯科跳芭蕾。算得美国长大的孩子,闯进俄国跳芭蕾第一着。他们实在是可以自豪一番。

女儿没能被夏令营录取,对她也是件好事儿。让她对自己有所认识,知道努力的空间还很辽阔。但是这所学校提供了一个小型夏令营的机会给女儿,每天一堂课,连上四个星期。为此我特意从公司请假,专陪她这四个星期。

第一个星期没结束,女儿就提出,下学期转学到这儿来跳舞。她感知到老师的厉害,心向往之。

我们交了报名表,老师收下了,就没了回音。

等了一个半星期,我在走廊里遇到蓝领工人,向他询问申请可获批准?他茫然不知我问什么。打电话问办公室工作人员,得之,老师和工作人员都弄错了,以为女儿是补交暑假课程的报名表。没想到女儿是决定转学。

过了周末,再次碰到蓝领工人,说,可以来了,咱们合计一下如何付费。他很谦逊的样子,提出好多不同的付费方式,好像生怕给我增添了经济负担。其实我心里正高兴,转学来这边,一年可以省下一千元左右的学费。正盘算着赶紧把支票给他,别变卦不要俺们了。

当然蓝领工人的职责除了动手油漆、粉刷舞蹈学校的走廊、墙壁和处理收费之外,主要还要宣传自己的学校。看到我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送女儿来,就又向我宣传了一次学校的业绩,以免我在感情上不够坚定。那个要去莫斯科跳职业芭蕾的女孩儿,是个菲律宾丫头。女儿体操队了最拽的丫头,也是菲律宾人。我们亚裔有力量哈,我心里琢磨,其实很敬佩那些妈妈,把女儿培养到这种高度。

我更有兴趣的是这蓝领工人如何娶到芭蕾舞老师的?就不客气地问将起来。芭蕾舞老师的母亲是莫斯科某芭蕾学校的master teacher,大概翻译成特级教师都显得谦虚,要用大师来称呼才比较合适。芭蕾舞老师在母亲的学校学习,后来就在莫斯科的某个芭蕾舞团跳舞。80年代中,冷战尚未彻底结束,老师就随团来旧金山演出,或许还是破冰之旅。当时,蓝领工人在旧金山的歌剧院工作,不是唱歌,也不是买票,是打灯光。大概打追灯的时候,一眼看上了这位俄罗斯芭蕾舞演员。后来就一路追到了莫斯科。我笑:简直像电影嘛!

后来,就娶回了俄国新娘。新娘来了,加入旧金山芭蕾舞团跳舞。说到这儿,蓝领工人指着远远墙上的一副照片,一双芭蕾舞演员的脚尖儿和小腿,被放大成一张海报,说,那就是太太在旧金山芭蕾舞团跳舞的剧照。

蓝领工人热情洋溢地夸奖自己的生活,当然我理解这种夸奖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在做公关。他们结婚22年,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不过除了公关之外,他也确实非常满足。

想到我们的谭元元。去年演出的时候,他爹有时去接女儿,每每看到大牌元元演出之后,一个人裹着大衣寒风中走向黑乎乎的停车场,就感叹,怎么没人来怜香惜玉?要是元元也能让某个蓝领小伙子这么满足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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